谨遵判令。”
她转身,走向地宫最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青铜门,门前两盏长明灯早已熄灭,蛛网密布。
她伸手轻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露出其后堆积如山的旧档——那是历代帝王下令销毁的“逆党名录”“罪臣家眷簿”“边军除名册”……
她的手指在一排排蒙尘的木匣上掠过,最终停在一处刻有禁符的暗格前。
“找一样东西。”她淡淡道,“宫中禁用之物——阴檀木。”
影七皱眉:“此木聚怨招煞,先帝曾下诏焚尽天下存量……”
“那就去挖坟。”沈青梧打断他,眼神冷冽如霜,“掘开太庙西侧那座无碑老冢,二十年前,一位因谏言被赐死的礼部尚书,棺椁便是用阴檀所制。”
影七瞳孔一缩,随即领命:“属下即刻前往。”
沈青梧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那堆即将重见天日的旧档,低语般呢喃:
“你们要的,是有人敢把你们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写下来。”
风穿地宫,吹动残烛,火光摇曳中,她的影子被拉得极长,竟隐隐与身后那面虚幻战旗重叠在一起。
仿佛,她已不只是开启冥途之人。
而是,为亡者执笔的判官。子时三刻,地宫深处。
十二盏魂灯静静排列在石阶之上,形制古拙,灯身泛着幽沉的墨色光泽——那是阴檀木独有的怨气凝结之相。
此木生来聚煞,百年不腐,专吸亡魂执念,曾被列为宫中禁物,违者株连九族。
而今,它们却被雕琢成灯,在沈青梧指尖一寸寸苏醒。
她立于最高一级台阶,衣袂翻飞如夜鸦振翅,右臂战旗图腾隐隐流动金光,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血脉中低吼。
心口冰裂纹第五道缓缓绽出金芒,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识海震荡,“梦门”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门扉微微震颤,似有古老声音自轮回尽头传来,却始终模糊不清。
影七已按令将阴檀木取回,连夜由暗卫中通晓雕工之人刻就灯身。
每盏灯上,皆依旗鬼所献军籍,深深刻下一名镇北军亡卒之名。
字迹入木三分,笔锋带血意——因沈青梧命他们以银针刺指,以人血混朱砂填缝,确保名字不被冥途遗忘。
“点灯非礼,乃誓。”她低声说,声音不大,却压住了地宫内所有阴风呜咽,“我非救赎者,亦非施恩之主。今日之举,只为还债。”
她说的是实话。
前世她为赶尸人学徒,行走荒野,背负死人行走百里,只为让无名尸骨归乡入土。
可最终,她自己也成了无人收殓的孤魂。
如今重生为妃,执掌冥途,她早已明白:真正的审判,不在刑台,而在记忆是否留存。
第一盏灯置于白玉台前。
她抽出断簪,再次割开手腕,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正中灯芯。
没有咒语,无需符箓,只有一声清越如剑鸣的宣告响彻地宫——
“镇北军百夫长,李承忠——魂归有路,名存不灭!”
刹那间,幽蓝火焰冲天而起!
那火不暖、不灼,却照得四壁碑影分明,宛如白昼。
一道残魂自虚空浮现,铠甲残破,脸上血污未净,双目却炯炯有神。
他望着那盏为自己点燃的灯,又看向高台上染血的身影,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一如生前军规。
然后,化作一点流光,消散于冥途入口。
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逐一燃起。
每一个名字被念出时,便有一道微弱或强盛的魂影现身,或含笑颔首,或泪流满面,或嘶吼一声后安然离去。
有些魂魄早已涣散,仅剩一丝执念残响,也在灯火牵引下重聚片刻,听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声呼唤。
当第十二盏灯燃起,整座地宫骤然安静。
随即,碑林震动!
那些原本空无一字的石碑,竟如被无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