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骤缩。
归骨阵,不是用来镇魂的,是用来毁契的。
一旦祭礼完成,她的血脉与冥途的原始契约将被彻底斩断,沈氏一族再无一人能开启“梦门”,再无一人能听“契喉”之音。
守烛局不仅要夺她的命格,更要抹去她的存在。
从根上,断绝沈氏回归之路。
“你们以为,毁了契约,就能掌控冥途?”沈青梧立于地缝之上,声音冷得像从九幽传来,“可你们忘了——真正的判官,不需要契约承认。”
她缓缓抽出短刃“衡”,刃身幽光流转,铭文“衡”字如活物般跳动。
风自地底涌出,带着腐朽与血腥的气息。
子时将至。
祭礼将启。
守烛局老监正,已立于祭坛中央,手中捧着伪《归骨辞》,即将开诵。
而就在那幽光闪烁的缝隙边缘,一道身影悄然滑入地底。
黑衣如墨,刃光似霜。
她来了。
不是来赴祭。
是来——斩契。子时三刻,太庙地底。
幽火摇曳,九百盏心灯燃得诡艳,血油在灯盏中翻滚,似有无数冤魂在低语嘶吼。
老监正立于祭台中央,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如朽木,手中捧着一卷漆黑如墨的伪《归骨辞》,声音沙哑而庄重,一字一句如钉入地:
“癸未断契,凤血封匣,承者非姓,替者代罚……归骨于虚,契锁冥门——启!”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地底猛然一震,替身傀缓缓抬头,双目空洞,唇角竟勾起一丝与沈青梧一模一样的冷笑。
她心口那半截断簪开始渗出黑血,顺着簪身流入祭台纹路,仿佛契约正在被强行剥离、转移。
就在此刻——
“嗤!”
一道寒光自地缝疾掠而下,如断夜之刃,精准划过九百灯芯!
火光骤灭。
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整个空间,唯有那盏由怨魂发丝拧成的灯芯还在苟延残喘,发出“滋滋”如骨肉焦裂的声响。
紧接着,替身傀猛然仰头,七窍喷出黑血,身体剧烈抽搐,发出非人般的惨叫,像是被千万根阴针穿刺魂魄,最终“砰”地一声炸裂成灰,只余下一缕残息在空中扭曲哀嚎。
黑暗中,一道身影缓步踏上祭台。
沈青梧立于残灰之间,黑袍猎猎,右臂金纹如活蛇游走,眉心“梦门”大开,识海深处,三十六道被封印的初代判官记忆轰然复苏。
她手中短刃“衡”滴着幽金之血,刃尖轻点地面,低语如咒:
“你们篡改《归骨辞》,伪造归骨阵,妄图以我沈氏之血为薪,烧尽百年罪孽……可你们,读得懂真正的‘契喉’之音吗?”
她抬手,指尖划破心口,一滴心尖血坠落,在地砖上缓缓勾勒出真正的“归骨阵”纹路。
每一道笔画落下,空气便震颤一分,仿佛天地法则都在回应这久违的正统。
她闭目,唇启,诵出那早已湮灭于史册的真正《归骨辞》终章——
“血归其主,魂归其门,
契非所夺,命非所替。
凤鸣幽途,判官执衡,
今日斩伪,重开冥程。”
话音落,地底轰然炸响!
三十六道残影自裂缝中缓缓升起,皆为身着沈氏旧制宫服的女官魂魄,面容模糊,唯有一人执断簪立于最前——正是“簪娘”。
她们齐齐抬手,三十六根断簪如剑指天,齐齐对准老监正,声如九幽齐鸣:
“你供的不是神,是替死鬼。”
老监正脸色惨白,踉跄后退,嘴唇颤抖:“不可能……沈氏血脉早已断绝,梦门已封,契喉已哑!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青梧冷笑,一步踏前,短刃直抵其心口,“你们杀了七任替身,毁了七次命格,却忘了——真正的判官,生来便与冥途同脉,不靠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