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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耳听,是心听。
太医院残党跪倒一片,老太医伏地痛哭:“当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内务府总管颤抖着磕头:“那批药引……竟是童心血髓……”
魂影越聚越多,哭声越响,如潮水拍打宫墙,连乾清宫的琉璃瓦都在震颤。
而殿内,萧玄策猛然起身。
龙袍无风自动,他双目圆睁,耳中竟清晰传来一声声稚嫩哭喊——
“皇帝哥哥……救我……”
“我不想死……灯好烫……”
那是他三十年来每夜梦中的声音,如今,竟真真切切,响在耳边!
他踉跄一步,扶住案几,指尖掐入木中。
不是梦。
不是幻觉。
他真的……听见了。
“影七。”他低喝,声音沙哑如裂帛。
暗影中,黑袍男子悄然现身:“陛下。”
“传钦天监老监正,即刻入宫。”他眸光冷厉,“重启‘守烛仪式’——名单首列,沈青梧。”
他知道她在动不该动的东西。
他知道她看见了不该看的裂痕。
所以他要烧了她,用那盏长明灯里的火,把她连同她的冥途,一同焚尽。
可他不知——
就在他下令的同时,沈青梧已回宫。
烛火摇曳,她坐在铜镜前,卸下钗环,指尖忽顿。
镜面原本清明,此刻却缓缓浮现出一行血字,歪斜如孩童所书:
“你见的裂痕,我也看见了。”
她心头一震,猛地抬眼,四顾无人。
再看铜镜——字迹犹在,血痕未干。
她缓缓抬手,指尖凝聚冥途之力,轻轻覆上镜面。
幽蓝光芒自她掌心溢出,识海震荡,梦门开启——
下一瞬,她瞳孔骤缩。
沈青梧指尖微颤,血字在镜中如活物般蠕动,那歪斜的笔迹仿佛出自一个濒死孩童之手,却带着某种诡异的共鸣,直刺她识海深处。
她瞳孔骤缩,寒意自脊背窜上天灵——皇帝也能看见国运裂痕?
不,不止是看见。
她闭目凝神,冥途之力自心口裂纹中缓缓溢出,七道冰纹已有六道半泛起幽蓝冷光,第七道在皮下挣扎欲裂,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死死压制。
她将掌心覆于镜面,低喝一声:“溯影!”
铜镜骤然沸腾,水波般荡开一圈圈黑纹,镜中景象扭曲变幻——不再是寝殿陈设,而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口,井壁刻满逆鳞符文,腥风扑面而来。
那是地心井,大胤龙脉镇眼之所。
井边立着一道身影。
玄黑龙袍,背脊如刃,手中握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钉,钉尖滴落鲜血,一滴、一滴,坠入井中,激起幽蓝涟漪。
每滴一滴,井底便传来一声压抑的嘶吼,似有千魂在井下挣扎哭嚎。
萧玄策。
沈青梧呼吸一滞。
她原以为他是蒙在鼓里,是被蒙蔽的帝王,是祖制的傀儡。
可此刻,他分明站在龙脉裂口之上,以自身精血为引,钉封地喉,镇压怨气。
他不是不知真相,而是亲手参与了罪孽,又亲手将它掩埋。
“原来如此……”她喃喃,唇角竟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用血就能堵住天道之眼?用权就能压住亡魂之口?”
她猛地抽手,镜面“咔”地裂开一道蛛网纹,血字瞬间蒸发,可那井边背影却已烙入她魂魄。
不能再等了。
她转身推门而出,夜风如刀割面。
御花园已空无一人,唯有那条被地喉拽出的阴脉仍悬于半空,如一条腐烂的龙脊。
她立于白玉阶最高处,双臂张开,指尖燃起幽蓝冥火。
“千魂听令。”她声音不高,却穿透三更寒雾,直抵地底,“列阵——冥途,升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