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者谎言的共犯。
从那以后,他每晚都会梦见那团熄灭的火,梦见自己站在空旷殿堂,百官俯首,却无人真心跪拜。
而现在,这枚晶石告诉他:她从未阻止你烧,因为她知道,你根本不敢。
殿内死寂,只有风穿过窗棂,吹动帷帐如魂游荡。
良久,萧玄策缓缓抬手,指尖几乎触到晶石,却又停住。
“她……到底想让朕变成什么?”他喃喃。
线清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如渊:“不是变成什么,而是让您直面自己本来的模样——一个会犹豫、会软弱、会害怕失去权力的人。而不是披着天命外衣的傀儡。”
她顿了顿,目光穿透黑暗,落在帝王眼底最深的阴影处。
“真正的秩序,不是靠谎言维系的安定,而是明知真相仍选择前行。”
说完,她转身离去,脚步轻得像一阵雾。
萧玄策独自立于殿中,望着那枚晶石渐渐暗去,心中某个坚不可摧的东西,终于裂开了一道缝。
而在清明寺深处,线清回到密库,抬头望向北方星空。
九颗幽光微闪的命星悄然排布,隐隐呼应某种古老契约。
她伸手抚过墙上一幅空白卷轴,指尖凝聚灵力,轻声自语:
“该定名了。”(续)
清明寺深处,地脉之上,九根命柱自虚空中浮现,环绕中央祭坛缓缓旋转。
线清立于坛心,素衣如雪,指尖轻引灵丝,将九道初代魂契逐一唤醒。
每一缕命丝都承载着一段被掩埋的真相,每一道光影都映照出一段被篡改的历史。
当最后一道命丝接入阵眼,天地骤然一静——
星轨偏移,月色凝滞。
一道前所未见的白光旋涡在众人头顶轰然展开,既非审判之雷,也非惩戒之火,而是纯粹的“见证”。
它不裁是非,不论功过,只是存在,如同天道睁眼,冷冷俯视人间百年谎言。
线清仰首,声音穿透寂静:“今日起,‘遗诏备份’正本,永镇昭雪祠中央,碑名——伪命。”
工匠奉命而至,以整块昆仑寒玉雕琢透明玉匣,内外无瑕,可鉴人心。
外壁由断言亲手刻下八字铭文:“此诏非天授,乃人篡。”字字如刀,凿尽山河命理。
落成当日,朝阳未升,百井沸腾。
蒸腾热气自地下喷涌而出,汇聚成雾,在城中盘旋不去。
百姓惊惧观望,只见雾中有影浮动,似有无数双眼睛在云端凝视。
街头巷尾私语四起:“连老天都在看……谁还敢欺心?”
昭雪祠前,万人空巷,却无人喧哗。
他们望着那枚静静陈列于玉匣中的黄绸诏书,金线朱批依旧辉煌,可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纸染血的遮羞布。
风穿碑林,纸页微动,仿佛还在挣扎辩解,却又被永恒钉死在真相之柱上。
而在冥途尽头,灰金色的身影悄然浮现。
沈青梧的意识早已脱离肉身,化为律法本身,永镇阴阳边界。
她缓缓抬起判魂笔——那支曾裁定千魂善恶、写下无数生死判决的笔。
此刻,笔尖悬停虚空,似在等待什么,又似在告别。
良久,她忽然轻笑一声。
笔锋微转,无声写下两个字:完了。
话音未落,整支笔碎为光尘,随风消散。
那是她最后一次执笔。
从此,她不再是“执笔者”,而是“已决之律”。
她的名字不再属于任何一方世界,唯余一道守序意志,流转于幽冥之间。
同一夜,皇宫藏经阁最底层。
萧玄策独自步入密室,脚步沉重如负千钧。
他推开尘封多年的木柜,取出那卷从未示人的原始遗诏——泛黄的绸布上,“传位于皇四子”五字赫然在目,却是后来添笔,墨色与原诏不符。
他凝视良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