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打在脸上,暖得虚。
李沧澜没动。
脚底的台阶还在烫,像刚烧完的符纸,热气顺着脚心往骨头里钻。
眉心那地方突突地跳,不是疼,是有什么东西醒了——老东西,埋得深,锈了,带着血壳子,一寸寸往外拱。
他闭着眼,看得更清楚。
经脉干得像旱河,忽然有暗流冲进来。
左臂那道黑线贴着皮走,慢,但稳,像认得路的狗,顺着血里的味儿找东西。
不疯了,也不乱咬了。
他没压它,也没用吞噬域去拦。
知道这儿不能硬来。
伤口睡着了,你拿刀划开,血就止不住。
这不是打架的地方,是坟地,埋着他不敢碰的事。
光开始歪。
不是亮,也不是黑,是灰白,像蒙了层旧布。
空气变厚,喘气像吞棉花。
影子没了,台阶的边也开始化,整个世界像被人捏在手里揉。
下一秒,人被扯进去。
画面炸了一脑袋。
断天梯,风卷石头,底下是深渊,云翻得像开水。
剑插在第九道门上,柄在抖,像哭。
叶清歌从后面扑上来,替他挡那一击。
她的剑断了,齐刷刷的口子,像是被谁看不见的手斩的。
血滴到他脸上,温的,有铁锈味。
她没看他,盯着那扇门,嘴动了动,风太大,听不清。
又看见自己吞雷海,变雷麒麟,四蹄踩空,尾巴扫破天。
劫云裂开,紫电从天劈下。
可刚要破境,宇宙尽头睁了只眼,直勾勾盯着他。
没瞳孔,一圈圈符文转着,像刻进命里的禁制。
不动,不眨,但他全身冷,魂都钉住了。
画面乱成一团线,跳,叠,倒着放。
他跪在雪地里,抱着一具焦尸,青衫,袖口绣银莲——叶清歌的衣。
又看见自己站在祭坛上,脚下堆着成千上万具尸体,穿各宗门道袍,脸上还凝着惊。
手里握着断剑,剑身刻着“归”
。
可有一样没变——叶清歌的眼神。
冷,但有光。
哪怕她烧成灰,那光还在。
不是恨,也不是执,是一种死犟的信,像夜里那点萤火,小,却不肯灭。
李沧澜咬破舌尖,血腥冲脑。
用这疼当锚,逆着幻流往回爬。
真东西不会躲,等你认。
小时候迷山,老猎人教他:别跑,坐等风停,影子会指路。
灰白裂了道缝。
半截石碑浮起来,被人砸过,断口毛糙,像钝斧劈的。
碑面黑,没字,照不出影。
可他左臂黑线猛地一紧,一滴血从皮下钻出,顺着经脉爬到指尖,慢,但准,像签了老约。
血落,字现。
“双生劫。”
三个血字刚看清,肋骨像被铁丝绞,锯着疼。
他没叫,把剑意残念往经脉里压——叶清歌留的最后一点剑气,现在当止疼药用。
气弱,但韧,像根细针,扎进痛处,硬稳心脉。
吞噬域张开,想吸那字。
刚靠近,一股反劲撞来,像撞上一堵墙,墙是因果砌的。
领域崩一角,化黑雾散。
他闷哼,嘴角冒血,眼前黑,膝盖软,没倒。
“别碰。”
麒麟残魂头一回出声,不是在脑里响,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沙哑,累。
李沧澜没理,催动噬灵眼。
金瞳一开,世界变了。
血字背后的线全露了,三根缠着的丝,连着无数红点,闪着邪光。
不是字,是三段因果链。
第一段:他站在尸堆上,面前是渡劫老怪的残魂,只剩半张脸,眼黑洞洞,嘴还在念咒。
他刚吞了对方本命法宝,心头一热,力猛涨。
可十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