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抖了一下,不是风刮的,是它自己在颤。
风停了,云裂开一道缝,光从缝里漏下来,照在石阶上。
李沧澜站着没动,汗顺着后脖颈往下爬。
他右臂上的金纹还没散,像烙铁烫进肉里,一道一道地跳。
他坐了下来,盘腿,闭眼。
那纹路还在动,不是死的,是活的,在皮底下钻。
眉心紧,灵窍干得像枯井,可里头还有东西在往下咽——黑雾,不是外来的,是他自己吐出来的。
吞过的符、吸过的魂、别人临死前不肯撒手的念头,全在他血里沤着,烂了,变成毒。
他咬牙,舌尖顶住上颚,想把灵力引过去,压住那股翻腾。
可系统没反应。
往常吞口浊气都能蹦出三行字,现在倒好,一片死寂。
不是坏了,是被掐了。
他心里一沉。
有人断了他和系统的联系。
眼前黑了。
不是闭眼,是整个天塌了。
星斗倒着掉,他被拽进一条没光的隧道。
等他再“看见”
,叶清歌已经站在天梯尽头。
青衫被风吹得猎猎响,剑鞘横在胸前。
她背对着碎云,头黑得像墨,眼神却冷得能冻住火。
他想喊她,嘴却自己张开了——一口暗金旋涡喷出去,直扑她脸。
不是他干的,是肚子里那东西借他的嘴喘气。
她没躲。
剑鞘碎了,化成点点青光,像萤火虫撞进旋涡。
她的身子一层层剥落,变成光粒,全被他吸进眉心。
他眼睁睁看着她散,可她嘴唇动了动,没声,只说了两个字:
别信它。
不是“我”
,是“它”
。
李沧澜猛地一抖,想停,可身子不听使唤。
他看着自己张着嘴,像个饿疯的野狗,把她最后一点影子也吞了进去。
灵窍胀得痛,里头多了团东西,温的,跳的,一下一下,跟他心跳对上了。
“不!”
他吼出来,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湿了领子,顺着脊背往裤腰里钻。
他抬手抹脸,指尖碰到眉心,那儿还热着,像有人往他脑袋里埋了颗活种子。
幻象没散。
他又看见自己站在九重天域,脚下跪了一地修士,头顶悬着断剑鞘。
他们头低着,脸看不清,可嘴都在动,齐声念他名字,声音像潮水,把他往高处推。
他抬手,掌心浮出一把剑,怨念凝的,剑脊上刻着“命续”
两个字。
他笑了,笑得不像人,嘴角咧到耳根,牙森白。
“这才是你。”
脑子里响起个声音,沙哑,带回音,像从井底爬出来的,“你生来就是个容器,是通道,是吃光一切的坑。
吞吧,吞到没人敢叫你名字,吞到‘李沧澜’这三个字成了忌讳。”
他猛地睁眼,瞳孔炸出金光,像两颗小太阳在眼眶里点着。
十丈内的灵气全乱了,被一股看不见的力扯着,往他眉心灌。
空气扭曲,天梯的光一寸寸暗下去,青石裂开,像蜘蛛网,爬满台阶。
他想闭灵窍,可那地方漏了,越堵漏得越快。
灵力倒灌,经脉像被刀割,右臂金纹暴涨,顺着肩膀爬到脖子,皮下鼓起一条条,像有蛇在肉里钻。
“封!”
他低吼,左手拍肩,真气炸开,半边身子麻了。
可那股吞的劲儿还在涨,压不住,像瘟疫。
吞噬领域撑开了,没成形,可空气已经打旋,草枯了,风绕着他走。
他知道,他失控了。
不是被人压的,是里头那个东西醒了——从他第一次吞符就开始养的怪物,藏在血里的“反噬之主”
。
就在这时,他看见叶清歌。
他抬头,她站在百步外调息,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