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的手。
指甲缝里还有血痂,是昨夜压反噬时自己抠下来的金鳞。
他没退,也没冲。
“我就是个吞命的杂种!”
他突然仰头吼,声音炸碎虚空,连那麒麟都晃了一下,“可只要我还记得谁该活着,我就没烂透!
我吞命,但我记得他们!
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我救一个,就少一个冤魂!
我怕被丢下,可我更怕他们死在我眼前!
我弱,我疯,我脏,但我没跪过!
我没逃过!”
他一拳砸地,裂缝炸出百丈,岩浆似的黑气喷出来,又被他硬压回去。
金鳞从肉里重生,右臂慢慢抬,指尖聚起一滴麒麟真血——那是他最后的本源,混着人血妖神血,却还跳着“李沧澜”
的脉。
“你不是我。”
他盯着那人,眼神像刀,“我是李沧澜,是从药园爬出来的杂役,是为活命什么都敢吞的疯子。
我不是什么纯净魂,也不是天命之子。
我是我自己——哪怕这身子是借的,这命是偷的,这路是踩着尸骨走的!”
那人笑了,笑得天地抖,黑麒麟慢慢散开,变回人形,站在风雪里,和他面对面,像照镜子。
“那你告诉我——”
他举剑,剑尖对准李沧澜心口,声音轻得像雪落,“七岁那年,雪地里,是谁先动的手?是你,还是我?”
李沧澜瞳孔猛地一缩。
记忆倒灌——那夜,他扑上去掐住“他”
的脖子,可就在那一刻,“他”
笑了,眼角滑下泪,轻声说:“谢谢你,让我活下去。”
然后,那身子软了。
可真是他动的手吗?还是……那个“他”
,自己送的命?
剑尖慢慢刺来,没杀气,却比千刀万剐还疼。
李沧澜闭眼,没躲。
剑尖碰皮,破肉,没再进。
一滴血顺着剑身滑下,落进荒原,竟开出一朵血莲。
风停了。
雪也停了。
那人站在他面前,收了剑,轻声说:“你终于……敢问了。”
李沧澜睁眼,人没了。
只剩那朵血莲静静开,花瓣一片片落,化成符,钻进他眉心。
灵窍里裂纹还在,但不长了。
黑气退了,换上一缕微光,弱,但清清楚楚。
他知道,那“他”
没死。
也永远不会死。
因为那不是敌人,是他埋了却活下来的另一半。
他慢慢站起,金鳞覆回右臂,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我不是救世主。”
他低声说,声音散进风里,“但我是……她的守墓人,他们的还债人。”
他转身,走向荒原尽头。
身后,血莲烧尽,只剩灰。
可他知道,路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