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太远,就算来回都顺风顺水,明年秋天也难赶回来,以后只能去喝二位姐姐中举的喜酒了。”秦小春说:“我们也有参加考试的想法,可路途太远,没人护送。之前跟舅舅商量过,原本想等那时候,要是姐姐愿意去考试,我们姐妹就跟着你一起去。没想到姐姐突然要去海外,我舅舅又被林叔叔请去船上帮忙,看来我们这个想法只能作罢了。”
林之洋说:“去年我和妹夫正月出发,今年六月才回来,整整走了五百四十天。”
林之洋接着说:“这次和甥女去,就算一路上都顺风,各国都不停留,单是绕那座门户山,也得绕好几个月,明年六月哪能赶回来?之前我听说考才女的消息,也想让婉如跟着甥女去考,万一能中个才女,也给祖上增增光。没想到甥女非要让我一起去海外,看来我这封君当不成,纱帽也戴不上了。我琢磨着,现在有这考试的盛典,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甥女不如先停一年,考完才女再去寻亲?要是中了才女,给你父母挣顶纱帽、挣套冠带,这多好啊!”
小山说:“我就算去考试,这才女也未必轮得到我。就算有希望,中了之后挣回纱帽,让谁戴呢?要是把父亲抛在脑后,只顾着考试,就算中了才女,也免不了‘不孝’两个字。既然不孝,那就是衣冠禽兽,要这才女名号又有什么用?”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若花在一旁听的暗暗点头。兰音问:“姐姐这话确实在理,自然该以寻亲为重。可我明天就要动身了,乳母在这里又不熟,让谁送我回去呢?”林之洋说:“我这会正忙,只能托我丈母送你回去。好在来回不过四五十里路,她夜里赶回来,也误不了事。”
当时就雇了一只熟悉的船,托江氏带着乳母把兰音送到了林氏那里,江氏半夜就赶了回来。第二天,田凤翾、秦小春也告辞回去了。
接着,林之洋还是托丈母在家照应,自己带着妻子、女儿、小山、若花乘小船到海边,登上了大船。船立刻扬帆起航。走了三个月,才绕出门户山。林之洋怕小山思念父亲生了病,沿途遇到名山,就叫小山到外面看看,没想到小山看了之后,反而更愁烦了,常常掉眼泪。林之洋觉得很不理解。
这天,他和多九公闲聊:“当初我妹夫来海外,凡是遇到名山大川,只要他看到了,处处都是美景,总是赞不绝口。现在唐小姐来海外,我想借这些山景让她开心,谁知她见了这些景致,反而更烦闷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海外的景致和以前不一样了?”多九公说:“海外的景致虽然和以前一样,但每个人所处的境遇不同:当初唐兄一心游玩,没什么牵挂,只觉得逍遥自在,只要是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都是乐事,甚至游玩的时候还怕不尽兴,常常恋恋不舍;现在唐小姐一心寻亲,心里有太多牵挂,只觉得愁绪满胸、忧思满腹,所以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不是触动离家的愁绪,就是想到父亲流落天涯的苦楚,就算有再多美景,到她眼里也变成了无尽的苦境。古人说:‘没有云彩遮挡的月亮,是有眼睛的人都爱看的,但盗贼却忌讳它;’”
“赏花观鸟这些玩意儿,本是让人开心的事,可那些感伤时节、惜别离别的人,看了反而会掉眼泪、心惊动魄。”所以要么是看到景物触动了情感,要么是因为情感而觉得景物变了样,这些都是心里想出来的,一点勉强不来。”林之洋点点头说:“原来还有这说法,等我慢慢再去劝劝她。”
这天,小山在船上闷坐着,林之洋说:“之前在岭南,我见甥女带着书呢;现在要是烦闷,为啥不去看书?婉如、若花也都闲着,就算一起讲讲学问也好啊。咱们这趟去,要是能常遇顺风,将来回家说不定还能赶上考试呢。咱们赶路,就得别把路程太放在心上。要是像甥女这样今天也问、明天也问,天天盼着,只怕一年的路会觉得比十年还长!”
小山说:“舅舅说的是没错,可书一到面前,我就犯困。好在这几天静静坐着,倒觉得心里清爽。舅舅尽管放心:我虽然时不时盼着,但也知道路途远,不会着急的,只要能找到父亲,哪怕多走三年两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