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纪,还这么有兴致,可见遇事留心,自然什么都知道。我们慢慢走,九公讲讲这里面的道道吧。”
多九公迈步走着说:“我刚才去打听了这里的风俗,原来这地方读书人虽多,可书籍却很少。往年天朝虽有人来卖书,可刚到君子国、大人国境内,就被那两个国家买去了。这里的书,大概都是从那两个国家花高价买来的。至于古书,常常花高价也买不到,只能去亲友家,如果他们有这本书,才能借来抄写。想求一本书,真是各种麻烦。而且这里无论男女,都绝顶聪明,一天读一万字的人不计其数,所以书就更不够读了。
本地从来没有盗贼,没人偷窃,就算有金子掉在地上,也没人捡。他们见了不义之财,讲究‘临财毋苟得’。但只有一个毛病:要是见了书籍,立马就把‘毋苟得’三个字抛到九霄云外了,不是借了不还,就是想方设法的偷骗,那想作贼的心思自己都控制不住。所以这里把偷东西的人叫‘偷儿’,把偷书的人叫‘窃儿’;借东西不还的叫‘拐儿’,借书不还的叫‘骗儿’。因为有这些说法,那些藏书的人家,见了这些窃儿、骗儿,没有不害怕的,都把书藏在里屋,如果不是至亲好友,都不能借来看。他们家家都是这样。我们只凭他们桌上的书来判断学问,难怪会受连累。”
说着话,几人不知不觉就已经回到了船上。林之洋说:“咱们快逃吧!”于是赶紧吩咐水手起锚开船。唐敖觉得那把扇子上的字写得极好,就走到后面向多九公要了过来。
多九公问:“今天唐兄和那老者见面,说过‘识荆’两个字,这是出自哪里呢?”唐敖说:“再过几十年,九公自然就知道了。我刚才在想紫衣女子说的‘吴郡大老倚闾满盈’那句话,怎么也弄不明白。九公常年在外闯荡,肯定知道这句俗语吧?”多九公说:“我仔细琢磨了这句话,现在也没弄明白其中的含义。咱们不如问问林兄?”唐敖于是把林之洋找来,林之洋听了也说不知道。
唐敖道:“要是说这句话藏着骂人的意思,从字面上推求,又没什么深奥的。依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门道。咱们得细细猜,就像猜谜语似的,一定要猜出来。不然被人骂了还不知道呢!”
林之洋说:“这话当时是怎么引出来的?你们先说说前因后果。我看这事也就我林之洋能猜出来了,你们可不行。”唐敖问:“何以见得?”林之洋说:“你们二位刚才被他们考得胆战心惊,现在躲都来不及,哪还敢乱猜!要是猜错了,被黑皮肤女子听见,岂不是又要吃苦头出冷汗了?”
多九公说:“林兄先别取笑。我说说前因后果:当时聊到切音,那紫衣女子见我们不懂反切,就对红衣女子轻声笑道:‘若以本题而论,岂非“吴郡大老倚闾满盈”么?’红衣女子听了,也笑了笑。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
林之洋说:“这话既然是从谈反切引出来的,依我看,她这‘本题’两个字肯定和什么反切有关。你们只管往反切书里找,保证能找到。”
多九公猛然醒悟说:“唐兄,我们被这女子骂了!按反切来说,‘吴郡’切出来是‘问’字,‘大老’是‘道’字,‘倚闾’是‘于’字,‘满盈’是‘盲’字。合起来就是‘问道于盲’!她因为请教反切,我们都答不上来,所以才这么说啊!”
林之洋说:“你们俩都眼睛明亮,怎么被比作瞎子?大概当时你们觉得她年轻,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旁若无人的,所以才被比作瞎子,倒也挺贴切。”
多九公问:“这比喻怎么就贴切了?”林之洋说:“那‘旁若无人’,就是说旁边明明有人,他却跟没看见一样。既然没看见,不就是跟瞎子似的吗?这话将来能当‘旁若无人’的注解。海外的女子这么调皮,等将来到了女儿国,她们一群人聚在一起,还不知道有多厉害。好在我从来不会谈论文章,要是她们跟我论学问,我倒有个绝妙主意,就用一句南方话应对,一概跟她们说‘不知道’。不管她们说得多么天花乱坠,我都只说不知道,看她们能奈我何!”
多九公听了笑着说:“要是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