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曾三次上奏章,劝她守好本分,把皇上接回来,可武后都把奏章扣下没回应。后来奸臣当道,朝政越来越糟,我想帮皇上却没办法,又耻于在武周手下做官,就辞官回了家。在家好几年,从没出过门,这都是你知道的。没想到前年有个新提拔的奸臣,在武后面前提起当年英公李敬业起兵的事,说这事的主谋是我。我听说后,怕被害死,就逃到了外洋。可兜里没钱,衣食都成问题。流落到这儿后,见打鱼还容易谋生,想靠打鱼过活,可当地人向来不准外人来抢他们的营生。幸亏小女儿会编好渔网,卖给渔人,能赚点钱。后来邻居可怜我一个外乡人穷苦,让我偷偷把腿和脚用漆涂黑,假装是本地人,邻居再认我做亲戚,大家这才允许我打鱼,勉强能糊口。”
他又问:“近来朝里怎么样?皇上有没有复位的好消息?你到外洋来,有什么事吗?”
唐敖叹气说:“原来老师是被人陷害,才流落到这种地方的,要是今天没遇上,学生哪能知道这些。这几年,唐家宗室被武后杀得差不多了。皇上虽然没复位的消息,但好在远在房州,还没被牵连。学生今年春天侥幸考中功名,可因为当年跟徐敬业、骆宾王他们结过盟,被人参奏说‘乱交坏人’,又被降成了秀才。我志向没实现,实在惭愧在红尘中混日子,加上做了个怪梦,想求来世的缘分,所以就来海外游历。没想到老师处境这么难!想起当年的光景,怎能不伤感!近来师母还好吗?师弟、师妹多年没见,想必已经长大了?求老师带学生见见他们。”
尹元叹气说:“你师母早就去世了。儿子叫尹玉,今年十二;女儿叫红萸,今年十三。你既然想见,好在多、林二位都是你的亲戚,不是外人。”说着就大声喊:“红萸、尹玉,你们都过来见见世兄。”
只听外面有人答应,姐弟俩很快就进来了。大家赶紧站起来,尹元领着两人行了礼。唐敖看那尹玉,文质彬彬的,长得很清秀;尹红萸眼像秋水,嘴唇像涂了红膏,体态端庄,十分漂亮。
姐弟俩身上衣服虽然破旧,但举止很文雅。两人行礼后便退了出去,大家重新坐下。唐敖说:“学生当年见师妹、师弟时,他们都还小;现在都长得端庄有福相,老师您将来一定有后福。”尹元说:“我都六十岁了,如今在海外当渔人,还说什么后福!好在他们肯用心读书,这让我稍微有点安慰。”
唐敖说:“近些年奸臣上奏说当年和徐敬业、骆宾王同谋的人,武后也常派人查,但因为事隔多年,没找到实在的劣迹,大多也就不管了。老师的事,大概早就过去了。依我看,老师年纪大了,在这儿举目无亲,长期住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不如赶紧回故乡。不光师弟年轻可以参加科举,就是姐弟俩的婚事,故乡亲友也容易帮忙张罗。”
尹元说:“我也考虑过,但现在衣食都还发愁,哪有财力考虑几万里的路费。而且被害的事,虽说可能过去了,可到底吉凶难料,哪敢冒冒失失往火坑里钻。”
唐敖说:“老师谨慎是对的。但长期在这儿和渔人打交道,所谓‘语言无味,面目可憎’,何况师妹、师弟还年轻。以老师的家教,固然不在乎‘择邻而居’,可海外这么大,哪不能住呢?像君子国、大人国这些地方,民风淳厚、讲究礼义,何必一定在这儿呢?”
尹元叹气说:“我哪愿意待在这种差地方?左想右想,除了这儿没别的活路。如今幸亏遇见你,真是太高兴了。要是你能帮我找个好地方,让我脱离这火坑,不用再挨饿受冻,我也不会甘心当渔人啊。可你也在旅途中,现在说这些恐怕没用,只希望你记在心上。将来你回来,路过这儿,还望上来看看。要是我有什么意外,你念在师生情分,就照顾这两个孩子回故乡,不让他们在海外漂泊,就是你的大恩大德了。”
唐敖听后,想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廉家找西席(老师)的事,就说:“现在倒有个安身的地方,不过是当家庭老师,老师您愿意吗?”尹元问:“离这儿多远?是什么地方?”
唐敖把救廉锦枫的事讲了,又说:“她家现在特别想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