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桌子摆在河房里看。看了十几条内容后,金东崖指着其中一条问:“先生,你说这‘羊枣’是什么?羊枣就是羊肾。俗话说‘只顾羊卵子,不顾羊性命’,所以曾子才不吃。”杜少卿笑着说:“古人解释经典,有时候确实牵强附会,但先生你这说法也太离谱了。”
两人正说着,迟衡山、马纯上、蘧駪夫、萧柏泉、季苇萧、余和声一群人就走了进来,互相作揖后坐下。杜少卿说:“我好久都没出门了,都没能向各位先生请教,今天真是太荣幸了!”接着问余、萧二人姓名。杜少卿又问:“兰江怎么没来?”蘧駪夫回答说:“他又在三山街开了家头巾店,忙着做生意呢。”这时小厮端上茶来,季苇萧着急地说:“我们可不是来喝茶的,今天得喝酒!”杜少卿笑道:“这还用说,咱们先聊会儿天。”迟衡山说:“前些天承蒙你送我《诗说》,我特别佩服,能请教一下你说诗的主要观点吗?”萧柏泉猜测:“先生说的是科举考试的模拟题目吗?”马二先生说:“想来是从《永乐大全》里摘出来的内容吧?”迟衡山说:“咱们先听少卿怎么说。”
杜少卿说:“朱熹注解经典,自己提出一套说法,本意也是想让后人能和其他儒家学者的观点相互参考。可现在的人抛开其他儒家学者的见解,只照着朱熹的注释来,这是后人见识短浅,跟朱熹没关系。我看了很多儒家学者的学说,也有一些个人想法想和大家探讨探讨。就说《凯风》这首诗,有人说诗里七个儿子的母亲想改嫁,我觉得这说法不对。古代女子二十岁出嫁,养到第七个儿子长大,这位母亲少说也五十多岁了,哪有这个年纪还想改嫁的道理!诗里说母亲‘不安其室’,应该只是因为对衣食不满意,在家发发牢骚,所以七个儿子才会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好,才让母亲不开心。这种解释以前可没人提过。”迟衡山听了,点头说:“有道理。”
杜少卿接着问:“《女曰鸡鸣》这首诗,先生们觉得好在哪里?”马二先生说:“这是《诗经·郑风》里的,大家不就说它不算淫诗嘛,还能有别的说法?”迟衡山也说:“是啊,可这样也没真正理解诗的深意。”杜少卿说:“你们说得不对。大凡读书人心里有了做官的念头,就会先看轻自己的妻子。妻子盼着做夫人却盼不到,就会事事不顺心,和丈夫吵闹。但你看诗里这对夫妻,心里完全没有一点追求功名富贵的想法,每天弹琴喝酒,安于现状、顺应天命,这才是夏商周三代以前,懂得修身齐家的君子。这种解读前人也没说过。”蘧駪夫称赞道:“这个说法太妙了!”杜少卿又说:“依我看,《溱洧》这首诗,写的也只是夫妻一起出游,算不上淫乱。”季苇萧打趣道:“怪不得前些天你和嫂子在姚园玩得那么开心!这不就是诗里弹琴喝酒、采兰花送芍药的浪漫事儿嘛!”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迟衡山感慨说:“少卿的高见,让我听了就像喝了醍醐一样,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余和声开玩笑说:“那边醍醐真来了!”大家一看,原来是小厮把酒端上来了。
很快酒菜就摆好了,八个人就坐下喝酒。季苇萧多喝了几杯,醉醺醺地说:“少卿兄弟,你确实是世间少有的风流人物。但依我看,整天就和三十多岁的老嫂子一起看花喝酒,多没意思啊。凭你的才华和名气,又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为啥不娶个年轻漂亮、又有才情的小妾呢?才子配佳人,及时行乐多好!”
杜少卿反驳道:“苇兄,你难道没听过晏子说的‘今虽老而丑,我固及见其姣且好也’吗?我和妻子感情深厚,况且在我看来,娶小妾这种事最违背天理。天下就这么多人,一个人霸占好几个女人,那天下必然就会有不少娶不上老婆的光棍。要是让我给朝廷制定法律,我就规定:男人到四十岁还没儿子,才允许娶一个小妾;要是这个小妾生不出孩子,就得把她送走,让她改嫁。这样一来,天下打光棍的人说不定能少几个,也算是为社会补充人口、恢复生机出份力。”萧柏泉调侃道:“先生这番话,说得既风流又有治国安邦的见地!”迟衡山感叹说:“要是宰相都能像先生这样用心,那天下很快就能太平了!”大家喝完酒后,就说说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