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河下的方家请我写一副对联,总共二十二个字。他家就派了个小厮给我送了八十两银子来当谢礼。我把小厮叫到跟前,跟他说:‘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金老爷的字,在京师的王爷府里都论过价的:小字一两银子一个,大字十两银子一个。我这二十二个字,公平买卖,按市场价就值二百二十两银子。要是只给二百一十九两九钱,就别来拿对联了。’那小厮回去传话后,方家那家伙,仗着自己有点钱,居然坐着轿子到我住的地方,把二百二十两银子拍给我。我就把对联递给他,你们猜怎么着?他竟然两下就把对联给撕碎了!我当时就火冒三丈,把银子全打开,一股脑全扔到了街上,便宜那些挑盐的、拾粪的人了!你们说说,这种小气的人,是不是特别可恨!”
三人正说得热闹,季苇萧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你们在这儿讲盐商的笑话呢?我最近听说,扬州有‘六精’。”辛东之疑惑地问:“不是‘五精’吗,哪来的‘六精’?”季苇萧一本正经地解释:“‘六精’可太贴切了!听我跟你们说!盐商坐在轿子里,就是‘债精’(欠了一屁股债还装阔);抬轿子的是‘牛精’(累得像牛一样);跟着轿子的仆人是‘屁精’(专会拍马屁);看家护院的是‘谎精’(就会说谎骗人);家里藏着的老婆是‘妖精’(打扮得花枝招展),这就是‘五精’了。现在流行,这些盐商头上戴的方巾,中间还非要镶个水晶结子,合起来可不就是‘六精’嘛!”说完,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新的饭菜又端上来了,四人边吃边聊。
鲍廷玺好奇地问:“我听说,盐商们去面店,点一碗八分银子的面,就喝一口汤,剩下的都赏给轿夫吃,真有这种事吗?”辛先生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啊。”金先生补充道:“他们哪是真吃不下!其实就是在家就着锅巴泡了一碗饭吃完了,这才到面店里来装阔气!”
几人一边说笑话一边等,天色渐渐暗下来后。屋里就传来了吹吹打打的热闹声响,随后,季苇萧就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洞房。随后大家又入席喝酒,酒宴结束后各自散去了。鲍廷玺当晚就回到钞关的饭店住下了,第二天又来贺喜,顺便看了看新娘子。
看完新娘子出来,鲍廷玺就坐在大厅里,悄悄问季苇萧:“姑爷,之前没听说你前妻咋样了,怎么又结婚了?”季苇萧指了指屋里的对联,得意地说:“你没看见这上面写的‘才子佳人信有之’?像我们这种风流洒脱的人,才子配佳人,娶一房两房老婆,有什么稀奇的!”鲍廷玺又问:“结婚花了这么多钱,你哪来的钱啊?”季苇萧解释道:“我一到扬州,荀年伯就送了我一百二十两银子,还让我去瓜洲管关税。估计还要在这儿待几年,所以就又娶了一房媳妇。姑老爷,你打算啥时候回南京?”鲍廷玺叹了口气说:“不瞒你说,我去苏州投奔亲戚,结果没找着,现在连回南京的路费都没有了。”季苇萧爽快地说:“这好办!我给你几钱银子当路费,还想麻烦你带封信回南京。”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辛先生、金先生带着一个道士,还有另一个人,一起来闹洞房了。季苇萧把他们迎进去,在新房里热闹了一阵后,大家才出来坐下。辛先生向季苇萧介绍新来的两人:“这位道长姓来,号霞士,是我们扬州的诗人;这位是芜湖的郭铁笔先生,刻印章的手艺特别厉害。今天借着你大喜的日子,特地来拜访。”季苇萧问清楚两人住的地方,说:“过几天一定去回拜。”辛先生和金先生转头问鲍廷玺:“鲍老爹,之前听说你家在南京,打算啥时候回去?”季苇萧替他回答:“就这一两天。”那两位先生说:“那我们没法同行了。我们在扬州这地方,没人懂得欣赏我们,以后也打算去南京。”聊了一会儿,四人就告辞离开了。
他们走后,鲍廷玺就问季苇萧:“姑爷,你要带信给南京的哪个朋友?”季苇萧说:“他是我们安庆的老乡,也姓季,叫季恬逸,不过我们只是同姓,没有血缘关系,之前和我一起出来的,我现在走不开,他在外面也没什么本事,写封信叫他回家。”鲍廷玺问:“那信写好了吗?”季苇萧说:“还没,我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