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亚日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顾子敦的有感而发的出发点在哪儿,但显然是那看起来像是两堆人的问题。这两堆人从外在看来差别并不大,只除了一堆人大多着西式衣衫,而另一堆多着国式长衫。亨亚日不由说道:“言传身教嘛。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有样学样的,这就是家教。”一面又问道:“咦,难道说这些人你都认识?”
顾子敦说道:“怎么可能!这里面的人我认得的也是很有限。不过,这余斛有家学的除了我们区的那些老住户外,就是后来举家新搬迁过来在林陵区的外地来人,这些人不说多熟,至少面相上知道一些。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我就不告诉你。”
“哈哈,你小子,有点调皮哦。”
“你猜?”
“我这新来的,对这边的事知道的很少,怎么猜?”话是这么说,但多少还是有些意动。
“你就猜猜看嘛,反正这么吵,也没法看书的,闲着也是闲着。”
“嗯,好,那我就猜猜看。就你刚才酸溜溜的说了那些情况,是不是近些年来有那么一些人出海发了财,另外有些人欺行霸市的也发了财的?这些人是不是早先就只有烂命一条,其它的啥都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所以胆子特别大,啥都敢干?于是拼着性命不要,拿命挣得这一份的富足。要么就彻底消逝,要么就挣够这一世富足,这些人大约就是那些人了。没有祖辈的财富积累,想要富足,就只得自己豁出去,凭着那一股不怕死的信念,挣得都是那些卖命钱,只是最后看卖的是谁家命罢了。洋获的可能干净些,只是风险也不小,你这坐地户看不上人家,是不是也羡慕别人钱来的容易?你这家大业大的还在乎他们这才几个大洋。”
“去,别瞎说。你猜的也算中,那两撮儿集中些的穿西洋服装的和长衫的就是这类人的子弟,西洋服装的是拣洋落的,那些长衫多是本地和外地帮派的。你说奇怪不奇怪?新学在这两类人家中是反倒是最容易接受的,反而是我们这种和刘昭这一类的,反倒成了新学里的少数。”
“他们参与新学的动机应该是不一样的。拣洋落的应该是见识过国外新学的好,知道学习新学对自己的益处;帮派的应该是私塾也好,家学也罢,都弄不起来,又想让子弟不必如自己一般,所以见学就上。缺什么补什么,说起来以后家庭也都好似变成正经人家一样。”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至于我们,我们又是不一样的。我在内地,内地对时局的变化和感受受到的冲击很小,而且对新传的思想观念、生活习惯等等这些的反应很慢,也没有这边好多东西都已经应该是明显西化了的,人们的接受程度也会高很多。所以相对的落后和封闭了好多,许多的思想、习惯、认识都还停留在老早以前,尤其是家里有家学的,大部分人甚至是顽抗,抗拒这种变化。你就不用说了,大富之家,你父母也不在意你以后做什么,反正总是会有份正经事可以做,而且你们家算是余斛本地最场面的人家,还是最顶上的,对这些新东西耳熏目染之下,观念该是早早就转变了的;刘昭的情况我不清楚,估计家里的环境很一般,只见得新学渐起,家里合力突击供养出来一位,是想要以此来换换命、转转运的吧。”
“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不是新来的吗?你不还是小朋友吗?让我摸摸看,是不是你骨骼清奇……”顾子敦一边说,一边作势就要上前动手去摸的模样。
亨亚日笑骂道:“滚你。我这也多是听大人只言片语的,心内都记下了,现学现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