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的面相,“公子眉清目秀,鼻梁高挺,乃祖荫深厚之相,日后必是科举高中,光耀门楣……”
“噗——”法正忍不住笑出声来,“半仙,你可知我这位小友,平生最厌的就是科举八股?你这话,可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宝玉也撇嘴道:“就是!谁要考那劳什子功名!”
算命先生额头见汗,心知遇到硬茬了,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认怂,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编:“这个……人各有志,人各有志……公子志趣高洁,不慕名利,亦是难得……观公子气色,近期似有……似有桃花之兆……”
法正忽然打断他,慢悠悠地说道:“阁下师承麻衣神相?敢问是麻衣道派的第几代传人?麻衣老祖传下的《麻衣相法》共几卷?第一卷开篇所言‘相有形骸之相,有精神之相’,其下又如何分述?”
这一连串专业问题,如同连珠炮般打出,那算命先生顿时傻了眼。他哪懂什么麻衣道派第几代传人?连《麻衣相法》这书名都是听别人说的,内容更是一窍不通!他张着嘴,半天答不上来,脸涨成了猪肝色。
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法正却不依不饶,走近一步,盯着那算命先生的脸,仔细端详,时而蹙眉,时而咂嘴,仿佛在认真观相。看了半晌,他忽然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可惜,可惜啊!”
算命先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可……可惜什么?”
法正压低声音,用一种既同情又神秘的语气道:“我观阁下印堂,非但不是发亮,反而隐隐有青黑之气缠绕,此乃‘滞煞’侵体之兆。再看你山根(鼻梁)低陷,且有一条若有若无的横纹,主近期有破财之灾,而且这财破得……颇为不雅,怕是因色而起,最后落得人财两空,还要挨一顿好打,可谓血光之灾啊!”
他这话八分真,二分假。真的是他确实看出这术士面色晦暗,山根低陷,是典型的运势低迷、身心疲惫之相,破财挨揍也是江湖骗子常有的下场。假的是那“因色而起”、“人财两空”以及“血光之灾”的严重程度,是他临时发挥,故意吓唬对方的。
那算命先生自己做贼心虚,平日里坑蒙拐骗,难免得罪人,也时常担心被人找上门来揍一顿。此刻被法正说得有鼻子有眼,尤其是“因色而起”四个字,正好戳中他前两日刚勾搭上一个暗娼,花了些钱却差点被其相好的撞见的糗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胡说!”算命先生声音都变了调,色厉内荏。
法正凑得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说:“我是不是胡说,阁下心里清楚。城西梨花巷第三家,那娘子腰间的红痣,可还显眼?”
这纯属法正信口胡诌,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梨花巷,更不知道什么娘子红痣。但这算命先生做贼心虚,一听“梨花巷”、“红痣”,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他前几天去的暗门子,正是在梨花巷附近,那娘子身上有没有红痣他不知道,但这地点一说出来,他立刻就对号入座,以为法正真的什么都知道!
“大……大仙饶命!”算命先生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也顾不上什么招牌脸面了,哭丧着脸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仙!求大仙指点一条明路!” 他这反应,等于坐实了法正的“指控”。
周围人群一片哗然,没想到这算命的这么快就露了馅,还被对方反算出了“血光之灾”,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宝玉看得目瞪口呆,扯着法正的袖子,小声道:“先生,您……您真会看相啊?”
法正高深莫测地一笑,对那瘫软在地的算命先生道:“明路?简单。即刻收拾摊子,离开京城,三年之内莫要再行此骗人之术,或可免去这场灾祸。否则……”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
“是是是!小的这就走!这就走!”算命先生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卷起破布包袱,连桌子都不要了,屁滚尿流地挤开人群跑了,那速度,堪比脱缰的野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