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被善待。”奶豆腐上很快爬满了小黑点,像块会移动的芝麻糕。
返程的最后个服务区放气时,夕阳正把草原染成橘红色。阿黄把驾驶座调回原位,保温杯里的奶茶还剩小半杯,珍珠在里面轻轻晃着。温迪靠在安全门上弹吉他,和弦里混着塞拉门的滑轨声,他唱的歌里多了段新歌词,说的是只追着客车跑的狐狸,尾巴像团燃烧的火。
茜特菈莉把收集的草籽倒进个小布袋,湖蓝色的布面上绣着纳塔的花纹。“回去种在花盆里,”她把布袋递给王萱,银饰叮当声里,布袋上的花纹在夕阳下微微发亮,“等长出草来,就像把草原搬回了家。”王萱把布袋塞进卫衣口袋,触到里面冰凉的小石子,突然想起敖包旁的经幡,不知被风吹向了哪个方向。
重新启动时,车门灌气的嗡鸣格外轻,像是怕惊扰了渐浓的暮色。阿黄打开车灯,光柱劈开草原的黄昏,他看见前方的公路像条黑色的绸带,一直系到天边。新风系统送进来的风带着凉意,王萱把车窗推严,发现玻璃上凝了层薄霜,像谁撒了把碎钻。
芙宁娜用指尖在霜花上画了只狐狸,尾巴画得特别大,几乎占满了半扇车窗。“像不像刚才那只?”她转头问胡桃,火红双马尾扫过刻晴的笔记本,纸页上的狼毒花素描沾了点奶茶渍,像滴凝固的血。胡桃正把最后块奶嚼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再画只大鸨,凑成草原全家福。”
导航提示“前方5公里进入呼和浩特市区”时,客车正驶过片风滚草。阿黄降下车速,看着那些干枯的草球在车灯前滚过,像群追逐光明的小幽灵。温迪的歌声停了,他把吉他放进琴箱,扣锁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快到了,”钟离把众人的睡垫收起来,“酒店的房间都带浴缸,刚好洗去一身草香。”
进入市区的瞬间,新风系统的PM2.5数值跳到了35。王萱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草籽袋,突然有点想念草原的风。路灯的光晕透过推动式车窗照进来,在座椅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片被剪碎的月光。阿黄把保温杯里最后口奶茶喝掉,珍珠滑进喉咙时,他听见安全门后的茜特菈莉轻轻叹了口气,像片草叶落在水面上。
酒店的旋转门映着霓虹灯的光,阿黄按下放气键时,内摆门吐出的白雾裹着奶茶香,惊得门童手里的对讲机掉在地上。“十二间豪华套房,”他晃了晃三折屏,订单上的图标闪着暖光,“都在15楼,能看见半个市区的夜景。”胡桃已经拽着刻晴冲进了大堂,火红身影撞在玻璃上,映出后面温迪背着吉他的侧影,他正低头对茜特菈莉说着什么,银饰声轻得像阵晚风。
阿黄最后个下车,脚边的空奶茶杯被风吹得滚了滚。他回头望了眼客车,推动式车窗上映着酒店的霓虹,像片被打翻的调色盘。新风系统还在轻轻送着风,20度的夜里,那风裹着柏油味、霓虹灯的光,还有点草原带来的草香,在车门缓缓闭合的嗡鸣里,酿成了段会走路的故事。
大堂的吊灯亮得像颗太阳,钟离正帮甘雨把兔耳上的苍耳子摘下来。王萱掏出那个装草籽的布袋,发现上面沾着点奶茶渍,湖蓝色的布面晕开片浅棕,像幅被打湿的画。芙宁娜凑过来看时,布袋突然散开,草籽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像把被抖落的星星,其中颗滚到阿黄的脚边,沾着他鞋底带的、来自草原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