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进了书房旁边的杂物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小锤子和一把凿子,还有一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表面还算平整的木板。
他坐在阿沅的坟前,就着清冷的月光,开始用锤子和凿子,一下下地在木板上凿刻起来。
“笃……笃……笃……”
凿击木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沉闷,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叶彤走近一些,借着月光,看清了他在木板上凿出的字迹。
那字迹歪歪扭扭,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力量,深深地刻入了木头里:
妹 阿沅 安息
他没有写“丫鬟阿沅”,也没有写任何彰显主仆身份的字眼,只用了最简单、最直接的“妹”。
这个字里,包含了多少无法言说的亲密、愧疚和超越身份的哀思。
凿完最后一个字,秦沐言将这块简陋的木碑,用力插在了小小的坟茔前。
他伸出手,用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那几个刻痕,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那个已经逝去的灵魂。
自始至终,他没有流一滴眼泪,也没有发出一声啜泣。
但叶彤能感受到那无声的沉默之下,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彻底的心死。
他坐在坟前,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孤寂和单薄。
夜风吹动他湿透的衣衫和散落的发丝,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守着这座新坟,守着这份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不容于世的秘密和情谊。
叶彤站在他身后,同样沉默着。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曾经还会笑、还会对纸鸢抱有幻想的“少年”彻底死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被罪恶感、绝望和家族期望彻底禁锢的幽魂。
阿沅的死,如同最残酷的献祭,将这个秘密和他真实的自我,一同埋葬在了这个月光凄清的夜晚,也为他未来更加悲惨的命运做了铺垫。
——
那凿刻木碑的“笃笃”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眼前的景象却再次如同水波般荡漾、扭曲。
月光下的孤寂院落、新坟、以及那个仿佛失去灵魂的背影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和压抑的悲切气氛。
叶彤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外廊下,身上依旧是丫鬟的服饰,但周遭的环境已然不同。
这里是秦府的主院,比少爷的院落更加宽敞奢华,然而此刻,进出的下人个个面色凝重,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她听到两个端着药碗的丫鬟低声交谈,声音带着恐惧:
“……太医都说让准备后事了,老爷夫人还不死心……”
“唉,少爷这病来得太凶了,才几天功夫就……听说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城外白云观的道长了……”
“这时候请道长?不是该……”
“嘘!小声点!主子们的事,咱们少议论!”
叶彤的心猛地一沉。
少爷病重!
时间点已经推进到了这里!
那个被她目睹了心死过程的“少年”,终究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而请道长……这恐怕就是那邪恶仪式的开端!
她无法进入主屋,只能借着送东西、传递消息的机会,在廊下和院中焦急地观察。
透过偶尔掀开的门帘缝隙,她能看到内室床上那个模糊的、消瘦不堪的身影,以及围在床前,面色铁青的秦老爷和哭红了眼却依旧强撑着的秦夫人。
秦夫人的脸上除了悲伤,更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她紧紧抓着秦老爷的手臂,声音嘶哑地重复:“不行!沐言不能有事,他是秦家的独苗,他必须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
秦老爷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病榻上的“儿子”,又看看状若癫狂的夫人,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进来,低声禀报:“老爷,夫人,白云观的道长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