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灵被张经纬拥着,两人低声诉说着劫后余生的情话,缓缓朝内院走去。
公廨外的廊檐下,却围了一圈人。
王二狗蹲在地上,好奇地伸着脖子,像研究什么稀罕物似的,端详着还像座小山般瘫在冰冷石板地上、人事不省的贾大勇。
“少爷,”
王二狗抬起头,看向正要离开的张经纬夫妇,“地上躺这位……壮士是谁啊?”
他指了指贾大勇那身沾满泥土的粗布衣裳和结实的身板。
张经纬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功臣”
,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好笑的表情:“他叫贾大勇,是贾村的。
呃……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
以后就留在府上做事了。”
他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份认可。
一直由张十一搀扶着的张六,听到“贾村”
和“贾大勇”
的名字,浑浊的老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壮汉,尤其是那副憨厚的面相,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带着几分不确定:“哦?贾大勇……贾仁德家的?是仁德家的大小子吗?”
王二狗惊讶:“六爷,您认识他爹?”
张六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追忆的神色:“贾村许多上了年纪的长老,老夫都还有些印象。
看这身量、这眉眼,跟当年贾仁德年轻时倒有七八分相似。
仁德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把式,可惜……唉,也是个苦命人。”
他叹息一声,没再说下去。
这时,一直蹲在贾大勇身边的钱明,正用拇指用力掐着他的人中穴,掐了老半天,贾大勇却只是哼哼了两声,眼皮都没动一下,呼吸倒是很平稳。
“嘿,这家伙!”
钱明甩了甩有些酸的手指头,哭笑不得,“睡得可真够死的!
这么掐都不醒?”
梁大海在一旁看得着急,撸起袖子:“这么温柔管什么用?等着!”
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我去拎桶井水来!
拔凉拔凉的,保管叫他一个激灵就蹦起来!”
他显然对“唤醒”
贾大勇充满了“热情”
。
张经纬看着梁大海风风火火的背影,再看看地上睡得香甜的贾大勇,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阻止。
这汉子皮糙肉厚,泼点凉水也坏不了事。
不一会儿,梁大海就提着一只硕大的木桶回来了,桶里盛满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在初秋的傍晚冒着丝丝寒气。
“让开让开!”
梁大海吆喝着,分开围观的众人,走到贾大勇身边,没有丝毫犹豫,手腕一抖,“哗啦——!”
一整桶透心凉的井水,如同小型瀑布般,精准地兜头盖脸浇在了贾大勇身上!
“嗷——!
!
!”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瞬间划破县衙的宁静!
贾大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熊,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动作之迅猛,带起一片水花!
他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冻得牙齿咯咯打颤,双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冷水,眼睛瞪得像铜铃,惊恐地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栋的廊檐,气派威严的县衙建筑,还有一群穿着体面、正围着他指指点点、脸上带着各种表情(好奇、好笑、关切)的人。
贾大勇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惊恐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抱紧湿漉漉的自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们……是……是鬼差吗?这……这金碧辉煌的……是……是阴曹地府的阎王殿?!”
他显然被这陌生的环境和“豪华”
的阵仗吓懵了,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梁大海看他这副憨样,忍不住“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
他走上前,故意潇洒地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头,摆了个自认为玉树临风的姿势,揶揄道:“净扯!
你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