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纬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你别多想,我就问问这类案子通常是怎么个办法。”
元亮心下稍定,立刻拿出他惯常处理此类事务的经验,流畅地回答:“回大人,这种案子,其实多半闹不到公堂上。
通常都是私下里了结。
给苦主家一笔足够的钱,多半就能平息。”
“给钱?给多少合适?”
张经纬追问。
“这要看情况,”
元亮解释道,语气专业得像在分析货物行情,“若那女子已有婚嫁,这钱自然是要给她丈夫,买他一个闭口不言。
若尚未婚嫁,便给她父母,算是补偿和封口费。”
“那如果……这女子无父无母,也尚未婚配呢?”
张经纬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元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冷酷的笑意:“这样的,反倒更好办。
多半是妓馆的娼妓,或是教坊司的女婢,本就身份低微。
一副厉害的堕胎药下去,再给个两倍、三倍的‘缠头之资’(嫖资),几乎没有搞不定的。”
张经纬的眉头锁得更紧,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如果……如果就是有那搞不定的呢?死活非要告官,或是非要生下孩子的呢?”
元亮闻言,脸上那种职业性的冷漠更加明显,甚至带上了点阴鸷:“大人,若遇到这等不识抬举、油盐不进的……以前为了替主顾平息事端,学生倒也用过些非常手段。”
他压低了声音,“譬如,假意关心,请她们吃顿饭。
在饭菜里动些手脚,多用些性寒易导致滑胎的食材。
或者……更干脆些,直接在她们的茶盏酒杯里,下剂量足够的堕胎药。
只要孩子没了,她们告官的念头,至少也就消减了一大半。
毕竟,死无对证了嘛。”
“你他妈真够……”
张经纬听到这里,猛地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后面那个词似乎强忍着没骂出来。
元亮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反而抬起头,目光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地看着张经纬,一字一句道:“大人,想要赢,想要替主顾彻底解决问题,有些时候,就得不择手段。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张经纬盯着他看了半晌,那眼神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件极其有用却又无比肮脏的工具。
最终,他极度厌烦地挥了挥手,语气冰冷:“要不是看在你确实还有点用的份上,我真是一刻都不想跟你这种人待在同一屋檐下!”
元亮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甚至带着点有恃无恐:“大人若真是厌恶学生至极,又何必大费周章,又是苦肉计,又是让高将军救我?大人既然救了我,自然……是愿意与学生‘待在一块儿’的,不是吗?”
张经纬被他的话噎住,脸色更加难看,最终只是冷哼一声,下了逐客令:“哼!
伶牙俐齿!
你先滚回去候着!
等我之后有需要,自然会唤你!”
元亮不再多言,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了书房。
转身的刹那,他脸上那点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