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豪绅眼中,他元亮不过是一条用得顺手、却随时可以丢弃的狗!
何曾有人真正看重过他的“才”
?何曾有人在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之时,还说他是“大才”
?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委屈、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伪装和坚持。
他再也忍不住,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用袖子胡乱抹着眼泪和鼻涕,一边竟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喊出了一诗。
他本不擅长诗词,可这胸中积郁了太久的块垒,此刻不吐不快!
“天生我才必有用……莫道池水浅,是吾非鱼!
(别笑池塘水浅,只因我不是那能遨游的鱼!
)地广天高,终有主,识良驹!
(天地广阔,终会有真正的主人,识得我这匹千里马!
)清风起,燕羽亦上苍穹!
(只待清风起,即便是燕雀的羽毛,也能直上九天!
)”
诗句粗粝,甚至有些不通韵律,却带着一股绝处逢生的呐喊和决绝!
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看着这个又哭又喊、状若疯癫的书生。
……
西郊小院
元亮几乎是跑着冲回西郊那座小院的,之前的疲惫和伤痛仿佛一扫而空。
弟弟阿什正蹲在门口玩石子,见他空着手、眼睛红肿地跑回来,诧异地问:“亮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肉呢?蜜糖呢?”
元亮一把拉起弟弟,语气急促而兴奋:“快!
别问了!
快去扶娘出来!
咱们要出远门了!
立刻就走!”
阿什懵了:“啊?出远门?现在?天都黑透了!
娘都睡下了……要不,要不先休息一宿,明天天亮了再走?”
“不能休息!
在路上也能休息!
快去!”
元亮语气坚决,不容置疑,自己则快步冲进里屋。
元亮娘已经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正摸索着披衣坐起,一脸惊慌:“亮儿?是亮儿吗?你在外面嚷嚷什么?出什么事了?”
元亮冲到床边,语气激动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娘!
没事!
是好事!
路上我再慢慢跟您解释!
来,我背您,咱们这就上车走!”
“上车?去哪儿啊这是?”
元亮娘被他弄得更加糊涂,但还是下意识地伏到了儿子背上。
“去云州!
去高阳县!”
元亮斩钉截铁地说道,背着母亲就往外走。
元亮娘吓了一跳:“云州?那得好几百里路呢!
亮儿,你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就算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晚上啊?明天天亮了,还得去衙门办路引……”
“不能等!
一刻也不能等!”
元亮打断母亲的话,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要在他没反悔之前……必须走!”
“谁反悔?亮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元亮娘伏在儿子背上,又是担心又是困惑。
刚走出院门,就见一辆看起来颇为结实宽敞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车旁,高小兰坐在轮椅上,似乎已等候了片刻。
一名侍女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高小兰看到元亮背着母亲出来,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声音依旧平静:“元先生,你的宅院和那点薄田,我就自作主张替你折价收抵了。
毕竟这马车和一路的用度,所费不赀。”
元亮娘一听,顿时急了,捶打着儿子的肩膀:“亮儿!
你……你把祖产给抵押了?!
唉呀!
你这孩子!
就算要出远门,也得先去衙门要个路引啊!
这黑灯瞎火的,没有路引怎么过关卡?”
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