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将瓷碟往前推了推,那股混合着腐臭与冰片的刺鼻气味顿时在值房内弥漫开来。
张经纬猛地往后一仰,用袖子死死捂住口鼻:“拿走拿走!
快拿走!”
“大人,”
黄粱眉头微蹙,“这是重要证物,您为何看都不看一眼?”
“我叫你拿——呕——!”
张经纬话未说完,突然干呕一声,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钱明见状连忙上前:“黄大人,我家少爷自幼见不得这些秽物,不如让小的先看看?”
黄粱叹了口气,将瓷碟转向钱明:“那就请钱先生代劳。”
钱明眯起眼睛,强忍着恶心凑近看了看:“是褐色的……还有些豆子状的小颗粒。”
他话音刚落,张经纬已经跳起来躲到屏风后面:“那不就是屎吗?噫~”
“小的也没见过大食酒,”
钱明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找个见多识广的来掌掌眼?”
张经纬从屏风后探出半个脑袋:“叫……叫王二狗来!”
不一会儿,王二狗一路小跑着进来,先是对着屏风后面的张经纬拱手道:“少爷。”
“狗子。”
张经纬仍捂着鼻子,说道:“你见过大食酒吗?”
王二狗一脸茫然,问道:“大食国……有酒?”
张经纬指着黄粱,一脸怒相的说道:“黄典史非说这玩意儿是大食酒,你去验验!”
王二狗接过瓷瓶,刚凑近闻了一下就猛地别过脸去:“呕——这味儿……不像是酒啊……”
这一幕让张经纬彻底崩溃,扶着柱子干呕不止。
“大人。”
黄粱神色凝重,“下官虽未亲见大食酒,但家父的殓录中确有记载。
大食禁酒后,国民以这种平豆为替代,食之精神爽快,效力更胜饮酒。”
张经纬气得直跺脚:“一会儿说是酒,一会儿又变成豆。
黄典史,破不了案本官又不会怪你,何必编这些瞎话来糊弄我?”
“大人!”
黄粱突然提高声调,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家父毕生心血所着,岂会诓骗于您?”
说着竟将瓷碟中的秽物直接倒在托盘上,双手捧着递到张经纬面前,“您自己看看是不是平豆!”
值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张经纬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撞翻身后的博古架。
钱明和王二狗都僵在原地,谁也没想到一向沉稳的黄典史会突然如此激动。
张经纬的指尖微微颤,指着那团秽物道:“你……诶!
这……这是……”
黄粱将托盘又往前送了送,瓷碟边缘还沾着几滴暗褐色的汁液,说道:“大人,下官虽是仵作之家出身,但家境贫寒。
这胡邦平豆所制的大食酒价比黄金,下官确实无缘得见。”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不过大人您见多识广,想必是见过的,说不定还尝过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张经纬连连摆手,身子往后仰到极限,“你可以把那玩意儿扔了吧?整个公廨都被熏得没法待人了。”
他说着又用袖子掩住鼻子,窗外的麻雀都被这气味惊得扑棱棱飞走了。
待小厮收拾完秽物,张经纬皱着眉头问道:“这平豆寻常人家不会有吧?”
“高阳三大家族,府上都有存货。”
黄粱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擦手,“大食酒本就是达官贵人显摆的玩意儿。
在他们本国,这是招待贵宾的珍品,饮前要沐浴更衣、诵经祈福,以示主人家待客之诚。”
张经纬闻言嗤笑一声,低声喃喃:“社畜续命汤而已……”
“啊?”
黄粱没听清,问道:“大人方才说什么?可否直言?”
“没什么。”
张经纬摆摆手,岔开了话茬“本官是问,这大食酒当真能致人死亡?”
这时公廨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