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的印信还硬三分!”
张经纬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皇甫长水的话像冰锥,一下下凿穿他最后那点侥幸。
他脑中嗡嗡作响,混乱的思绪急翻腾,猛地抓住了一个关键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等等!
岳父……如果……如果我没想错的话……”
他声音飘,带着一种巨大的恐惧,“那是不是意味着,给您督造的那座将军府……也……”
皇甫长水沉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没错。
所有营建款项、物料支取,都得督军司点头。
你那将军府的工程款……恐怕也悬了。”
“靠北啦——!
!
!”
一声压抑到极致、近乎崩溃的嘶吼猛地从张经纬喉咙里爆出来!
他只觉得眼前黑,一股腥甜直冲喉头,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踉跄着跌坐回太师椅里,震得椅背咯吱作响。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军行订单泡汤,将军府工程款悬空……两记闷棍,几乎要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彻底砸碎!
花厅里死寂一片,只剩下张经纬粗重的喘息和炉火燃烧的哔剥声。
皇甫长水看着他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沉默良久,才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建议道:“经纬……事已至此……实在不行……就把军行……解散了吧。
壮士断腕,趁着还没把老本儿都亏进去……”
“解散?!”
张经纬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起,眼中布满血丝,“说得轻巧!
岳父!
我俩亏些银钱,顶多肉疼!
官身还在就不会流落街头!
可军行那些股东呢?!”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沉痛的质问,“里头多少人是靠着祖上几代人积攒下的那点家底入股,指着军行养家糊口、光耀门楣的?!
我张经纬要是现在关门散伙,卷铺盖走人,我拿什么脸去见他们?拿什么脸去面对那些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我的合作伙伴?!
我办不到!”
皇甫长水被他的激烈反应震住,一时无言。
他看着女婿那双燃烧着不甘与痛楚的眼睛,最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不散?那你怎么说服督军司?让他们点头,把这军械订单重新塞给你军行?你有那个通天本事?”
“说服……督军司……”
张经纬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绝望的火焰骤然一跳,仿佛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猛地抓住了一根带刺的稻草!
一张尖酸刻薄、永远挂着嘲讽冷笑的脸瞬间浮现在他眼前——元亮!
那张能把死人气活、活人气死的臭嘴!
一丝极其古怪、混合着疯狂与狠戾的冷笑,极其缓慢地在张经纬嘴角绽开,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说服?哼哼……”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岳父大人,您提醒我了……我还真有‘办法’。”
皇甫长水被他这诡异的笑容弄得心头一紧:“什么办法?”
张经纬缓缓站起身,掸了掸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门外沉沉的暮色:“等我回高阳……我亲自挑个人,派他去太源府!
好好‘拜会’一下那位督军司大人!”
“拜会”
两个字,他说得极重,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