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什么?死到临头,胡言乱语些什么?!”
张经纬的目光收了回来,定定地看着沈开阳,那眼神深邃得如同脚下的暗河:“我刚到高阳赴任时,班房里有个小奴隶,总是不服管教,整日骂我是个‘狗官’……起初我恼恨,不解。
直到有一天,在街市上,我看到一只瘦骨嶙峋的癞皮狗,为了护住它那饿得奄奄一息的小主人,死死咬住一个抢食歹人的裤腿,任凭棍棒加身,皮开肉绽,至死……都没有松口。”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和了悟,“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狗’,不是骂人。
是在说……忠诚。”
沈开阳眉头紧锁,完全被张经纬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呓语的话弄糊涂了,杀意都为之凝滞了一瞬:“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经纬缓缓吸了一口气,那口空气仿佛带着冰渣,刺得他肺部生疼。
他挺直了脊梁,身上的伤口似乎在这一刻都不再疼痛。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清亮,如同被暗河水洗过,一种近乎神圣的决绝在他脸上浮现。
“人在要死的时候……确实能悟出些真东西来。”
张经纬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地宫的喧嚣,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我张经纬,今日也悟到了我的‘道’。”
“道?”
沈开阳嗤笑一声,但眼底深处却不由自主地被勾起了一丝扭曲的好奇,“你一个凡俗狗官,能悟出什么道?”
张经纬的目光扫过台下焦急万分的王二狗、木头、陈建雄,扫过那些麻木或恐惧的死士,扫过那潮水般涌来的活死人,最终,落回到沈开阳身上。
他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个近乎悲壮的笑容:
“我的为官之道,很简单。”
“我张经纬,就是一条狗。”
“一条……百姓的忠犬!”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嘶嚎,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守护的决绝:
“若是有谁,敢欺负我的主人——!”
“忠犬——必——吠——!
!
!”
“吠”
字出口的瞬间,张经纬眼中爆出前所未有的凶悍光芒!
他不再是一个文弱的县令,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欲与敌偕亡的猛兽!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低头,朝着沈开阳紧抓着自己衣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条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口,凝聚了他所有的愤怒、绝望、以及对脚下这片土地上万千生民的悲悯与守护之志!
“啊——!
!
!”
沈开阳猝不及防,剧痛瞬间淹没了他!
他出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
惊恐和暴怒之下,他手中的匕本能地、疯狂地朝着张经纬的腰腹、肩膀胡乱捅刺下去!
“噗嗤!
噗嗤!”
锋刃入肉的闷响令人头皮麻!
鲜血瞬间染红了张经纬的锦袍!
然而,张经纬的身体只是剧震,却如同咬住了猎物的狂鲨,非但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深、更狠!
牙齿深深嵌入了沈开阳的皮肉,甚至能听到骨头被挤压摩擦的可怕声音!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涌入口腔,他死死闭着眼,仿佛要将毕生的力气和所有的恨意,都通过这一口倾泻出去!
“松口!
你这疯狗!
松口啊!”
沈开阳痛得面容扭曲,另一只手拼命捶打张经纬的头、背,匕胡乱地刺着。
但张经纬如同长在了他的手臂上,任凭鲜血从自己身上多个伤口喷涌而出,任凭意识在剧痛和失血中逐渐模糊,他的牙齿,如同最坚固的镣铐,纹丝不动!
两人在祭坛边缘疯狂地扭打、撕扯,鲜血飞溅,如同两朵纠缠着坠落的血花。
“少爷——!”
王二狗和木头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地宫。
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