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城墙下
日头略微西斜,阳光将高阳古朴的城墙染上一层暖金色。
赵明诚在张经纬和刘延之的陪同下,信步登上城墙马道,极目远眺。
城外田野阡陌纵横,更远处是连绵的丘陵,一片生机勃勃又带着边地苍茫的景象。
他环顾着这座在他眼中既充满活力又暗藏诸多“惊喜”
乃至“惊骇”
的小城,语气中带着一丝由衷的感慨和不舍:“本想在你这里多盘桓几日,好好看看你还有多少未曾显露的‘惊喜’。
你这高阳,就像一本刚刚翻开的奇书,每一页都让老夫意外,着实有些舍不得就此合上啊。”
张经纬闻言,立刻诚恳地挽留:“老师若是不嫌高阳鄙陋,不妨就在此住下。
学生虽不才,定当竭尽全力,让老师此行宾至如归。”
赵明诚缓缓摇头,目光从远处收回,变得深沉了许多:“使不得啊。
离京时日已然不短,朝中事务堆积如山,老夫必须回去了。
京城那个地方,有些人……狼子野心,惯会揣摩上意,搬弄是非。
若是趁老夫不在,蛊惑了圣听,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可就真是国之不幸了。”
张经纬神色一凛,恭敬道:“老师身居宰辅,位极人臣,心系社稷,日夜为君分忧,实乃百官楷模,学生敬佩。”
赵明诚转过身,拍了拍张经纬的肩膀,脸上露出期许的笑容:“张家小子,好好干。
待老夫回朝之后,会派人给你送来一张宫中的帖子。
陛下万寿圣辰将至,宫中会设盛宴,届时,你我师徒会在京城再见的。
也好让陛下亲眼看看,我大天朝在这北地边陲,藏着怎样一位少年英才!”
张经纬心中激动,深深一揖:“学生谢老师提携之恩!
定当勤勉政事,不负老师厚望!”
赵明诚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刘延之,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延之,关于之前与你提及的,延请邴先生出山,入国子监讲授心学精要、以正视听之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务必向尊师转达朝廷的诚意与急需。”
刘延之面露难色,拱手道:“相爷放心,下官定会将相爷的诚意与朝廷的期许,原原本本转达于家师。
只是……家师性情淡泊,近年来愈不愿涉足尘世纷扰,能否说动他老人家,下官……实在不敢保证。”
赵明诚叹了口气,语气凝重:“延之,你我都明白,这不是为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天下学术正源,为了社稷安稳。
心学流弊已久,亟需邴先生这等泰斗正本清源。
希望尊师能以天下为重……”
刘延之再次郑重承诺:“相爷的苦心,下官明白。
相爷放心,下官必竭力劝说。”
“嗯,如此便好。”
赵明诚似乎了却一桩心事,他整了整衣袍,对二人道:“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就此别过吧。”
旁边的左拾遗也上前,对刘延之和张经纬拱手:“延之学长,保重!
张县男,保重!
后会有期!”
张经纬与刘延之一同躬身还礼:“相爷老师保重!
左拾遗大人一路顺风!”
“一路小心!”
赵明诚不再多言,在左拾遗的陪同下,转身走下城墙。
城墙下,一辆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异常坚固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周围还有十余名便装打扮却眼神锐利、腰佩利刃的护卫。
赵明诚登上马车,车队缓缓启动,扬起细微的尘土,向着官道尽头驶去,最终消失在视野中。
张经纬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老师,这都过午许久,快到日央(下午三点左右)了,他们今晚估计会在云州城歇宿吧?”
刘延之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望着远方,语气带着了解:“不会的。
你还不完全了解赵相。
他做事,向来只有和终点,途中极少停留,更不喜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