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的门在李辰太医那句不容置疑的“出去”
之后,便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张经纬、孙药郎、九儿以及闻讯赶来的豆芽,都只能候在门外。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几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彼此间不安的眼神交流。
张经纬背着手,在廊下来回踱步,官靴踩在木地板上出轻微的“哒哒”
声,每一步都像敲在他的心坎上。
他几次想凑近门缝听听里面的动静,却又强行忍住,他知道此刻任何打扰都可能影响诊断。
孙药郎则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眉头紧锁,显然对师尊亲自出手既抱有极大希望,又深知病情棘手,心中忐忑万分。
九儿挨着母亲站着,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方才被祖父训斥的委屈早已被对皇甫灵的担忧所取代。
豆芽更是急得眼圈红,不住地踮脚张望那紧闭的房门。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
门内,烛火安静地燃烧。
李辰太医神色平和,先是温言让皇甫灵放松,莫要紧张。
他取出一块干净的素白软绢,覆在皇甫灵腕上,再次仔细切脉,这一次,他闭目凝神,指尖感受着那细微的脉搏跳动,时间比之前更长。
良久,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更多的仍是凝重。
“夫人,请放松,老夫需要查验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力量。
皇甫灵羞得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感到老者微凉的手指带着薄薄的丝绢,以一种极其专业而快的方式进行了必要的检查。
过程并无任何不适,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和冰冷的绝望在她心中蔓延——需要动用到如此检查,她的病,定然是极重了。
李辰的动作很快,检查完毕后,便为她整理好衣裙,盖上薄被。
他退开一步,沉默地看着床榻上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却透着不正常红晕的年轻女子,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行医数十载,见过无数疑难杂症,但如此年轻便出现“经绝”
之兆,且并非寻常血阻或虚亏之症的情况,实属罕见。
病根似乎更深,更复杂,仿佛一种与生俱来的生命力正在急流逝。
门外,张经纬几乎要按捺不住。
就在他忍不住想抬手叩门时,“吱呀”
一声,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李辰太医走了出来,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前辈!”
张经纬立刻迎上前,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内子她……情况如何?”
孙药郎和九儿也立刻围了上来,紧张地看着李辰。
李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经纬脸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尊夫人之症,确非寻常血阻崩漏。
乃冲任二脉先天有亏,心脉亦显微弱之象,兼之后天忧思惊惧过度,郁结于心,耗伤阴血,以致天癸枯竭,胞宫失养,心脉不振,呈未老先衰之象。”
张经纬听得心不断下沉,这些中医术语他虽不能完全明白,但“先天有亏”
、“天癸枯竭”
、“心脉不振”
、“未老先衰”
这些词,每一个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可能治?”
他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李辰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回答能否治,而是道:“若单是后天失调,郁结所致,悉心调理,辅以针药,或有转圜之机。
然……夫人先天根基不足,心脉孱弱,此乃胎里带来的弱症,如同屋基不稳,梁柱已朽,稍有风雨便摇摇欲坠。
治愈……难。
极其艰难。”
难。
极其艰难。
这五个字,像冰水一样泼在张经纬头上,让他瞬间手脚冰凉。
就连孙药郎的脸色也瞬间白了三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