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亮光都无了。
她虽觉心中所想堪称大不敬,更有不祥之意,可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在满室寂静中,将这个猜想说出了口:
“陛下身为瑶池王母,分管一半三十三重天,按理来说,此等贵重身份,行动间该有乐声不鼓自鸣,宝光法相常亮。”
“可陛下不仅昏睡多日,甚至醒来后,室内也是一片静寂悄然无声,甚至连身光都不见了……请恕云罗直言,这分明就是小五衰相的征兆!”③
这番话说完后,云罗便腿上一软,跪倒在了高台边上,心想,如果陛下并无大碍的话,那我这番话可就真是以下犯上了。若是放在凡间,这简直就是在对一国之主的天子说,你命不久矣!
——可如果陛下她真能安然无事,我以下犯上又有何妨?
然而终究事不遂人愿,云罗期待中的“净是胡扯”“一派胡言”之类的斥责,终究还是没能从王母口中说出。
半晌后,始终没能得到正面回答的云罗惊惶抬头,却猝不及防迎上了王母饱含欣慰之情的复杂眼神:
“先不说这些了,云罗,我们自己的状况,我们自己心里都有数。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在凡间的经历,以及你今日来时,打算求的是什么。”
身披五彩华衣,头戴繁丽金冠的女子从万千纱幕后伸出手去,抚摸着云罗的长发,温声道:
“真好啊,云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云罗怔了怔,心想,那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直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正常模样嘛。
只是还没等她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瑶池王母就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疑惑般,微微笑了一笑:
“你小时候可活泼啦,云罗。让你在我这儿住着,你能把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摘秃,还泡在水里,美其名曰‘酿酒’;好不容易放你去天河玩,你出去一趟,能认十七八个‘干姐姐’回来。玉帝陛下的胡子,在那些年里被你揪得岌岌可危,到最后只有那么两三根还在坚持着,不至于让他的下巴变成‘不毛之地’。”
云罗一边听自己的光辉历史一边脸红,心想原来我也有这么让人费心的时候,可真是难为两位陛下了。正在此时,王母又开口道:
“我那时虽然觉得,养你这么个小东西有些累心费神,却也觉得,你是这死气沉沉的三十三重天里,少有的亮色与生机。只可惜……后来你年岁渐长,搬出瑶池,去天河边居住的时候,我就再也少见你这幅活泼模样了。”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缓缓落在了云罗脸上,轻轻眨了眨,继续说了下去:
“我一直在想,三十三重天上的规矩,是不是有的地方太严了,有的地方太松了?总之肯定有不好的地方,否则的话,不会把云罗这么个爱笑爱闹的好姑娘,给拘束成那种一点的不像你的,文静过头的样子。”
刚刚瑶池王母眨眼的那个小动作,骗不过近在咫尺的云罗;而也正因为此,云罗心中便愈发大恸:
因为换作以往,小五衰相里的“眼目数瞬”,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一双法眼能“俯视五岳”的瑶池王母身上的。
这位曾居住在昆仑山顶,掌管天下刑罚的女仙,只轻轻扫过一眼,就能辨别面前人的是非罪过;又怎么需要像现在一样,连对着近在眼前的人,都要认认真真凝神望去才能看得明白?
——这哪里是凡人习以为常的眨眼,分明是每刻每息都在呈现天人五衰的死相!
还没等云罗眼中含着的泪落下来,对这个小孙女十分了解的瑶池王母,便立刻提起了新的一桩事,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所以你在人间,受过了来自谁的援手?肯定不会是那个凡人,他命若蝼蚁、品德低劣,若不是玉帝陛下一心坚持……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瑶池王母看云罗一副被震惊得半晌回不过神的样子,心中愈发好奇,便轻轻拍了拍云罗的头,就像云罗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自己经常对她做的那样:
“所以是谁救你回来的,又是谁把你身上的枷锁去除,变回以前那个活泼样子的?告诉我,我要封赏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