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苦过他,那人说,他是那种哪怕站在阳光下和十几万阿斯塔特共同参加胜利庆典都会怀疑下一秒会有导弹从天而降的人
索伦那时没反驳这件事,现在则更不会多费口舌。他没兴趣去解释自己的悲观究竟起源于何,他只想把事情做好,他是个实用主义者。
于是他开口,有条不紊地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首先是加快鸦塔下的平民们的撤离速度,随后是启用鸦塔的武器阵列,以及那些其实不太合法的机械教改造。它们是最后的保障,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索伦不希望它们真的被使用。
与此同时,数十颗漂浮在空间站四周的卫星也没有闲着,早已将拯救星各处的情况上传到了鸦塔内部。得益于它们的帮助,技术军士们在二十六分钟前便已经发来警告——
“我们锁定它了。”
——是的,的确如此,它此刻的方位已经被每一个鸦卫知晓。
只是,按照第十九军团继承至今的作风,在已经得到了敌人具体坐标的情况下,他们应当立即出发去解决它才对。可是,此时此刻,战团的通讯频道内部却是一片死寂,根本无人讲话。
时过境迁,群鸦原本骄傲的羽毛早已被无数鲜血所濡湿,变得重若千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每一次振翼飞起,实际上都是对自己的问责.
在这漫长的痛苦之中,无数的死亡与失败,也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带到了科拉克斯之子们面前。
他们无法击败它。
准确来讲,是难以在面对它时保持自我。
好比此刻,只是隔着屏幕凝视那个身穿似是而非的黑白盔甲的人形而已,索伦原本清明的头脑便被某些绝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情绪所占领。
它们来得是那么快,且那么直接,仿佛有人拿着一把鹤嘴锄站在他左右脑的分界处咧着嘴狂笑着朝下大力挥锄,把大脑一片片锄起,一块块翻转
他不得招手示意一旁的药剂师为自己注入一管针剂,这才勉强恢复了理智。
这是它带给他们的万千苦痛之一:越精于暗影之道的鸦卫便越容易被它影响,越容易直接被黑色烙印所捕获。
索伦移开视线,双手下沉,压在战术桌的边缘,竭力地压抑住自己。战术桌厚实的构造轻而易举地承受了他着甲的体重和这部分力量,同时悄无声息地与动力甲进行了一次信号连结。
很快,在闪烁的蓝色光辉之中,索伦脑海中的所思所想便被如实地呈现在了沉默的鸦卫们眼中。
“三道防线。”
相较于其他战团长并无多大名声的善战者严肃地开口,抛出一个并不新鲜的概念。这个战术已经被验证过许多次,但其本质其实并不如何高明。
“按照惯例,第一道由我来,第二道由其他连长和老兵们顶上,最后则是年轻的战斗兄弟和新兵们假如我们全部失败,那么鸦塔内的技术军士便会联系空间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