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这个问题卡在他的喉咙里,久久未曾散去,却始终未能超脱某种枷锁,那东西牢牢地把问题锁了起来。
雄狮忽然明白,他其实不需要问,因为他已经知晓答案了——在历史这个词语被发明以前,在那些疯狂的原始人成群结队的在黑暗中点着火把,手持长矛追猎野兽群落的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已经诞生了。
但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
雄狮低下头,粘稠的鼻血缓缓滴落。染红胡须,在盔甲上顺着纹路勾勒,涂抹出暗红色的痕迹。一阵又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从头脑深处涌起,他用尽全力咬紧牙齿,听见咯咯作响,也听见难以形容的模糊喊声
喊声?
不。
在虚幻与真实的分界线中,莱昂·艾尔庄森以其逐渐沉沦其中的神智分辨出了这声响的真相:不是喊声,而是哭声。
婴儿们的哭声。
寒风四起,他的感知变得粘稠且充满不安与恐惧。他的双腿好似灌了铅,但这并不能阻碍他继续奔跑。在昏暗的荒野中,他奔向了某处。
他用双手一把扯下了盖在石碓、木头与泥巴上的某种兽皮,力气大到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一声嘶吼传来,一个形体快速地掠过了他,带着浓厚的血腥味逃进了黑夜之中。
而他已经无暇他顾,只是冲进那涂满鲜血的残骸里,小心翼翼地用手捧起了一个已经被开膛破肚的模糊肉体。
在这以后,悲伤才
吞没他。
然后,更多的喊声就此传来,不止一个人,而是很多个人从帐篷外传来。充满愤怒,充满憎恨,有人把他拉起,有人拿走他的孩子,有人给他塞上一把长矛,有人为他以鲜血涂抹脸颊。
数十双眼睛熊熊燃烧,其内流淌着的恶意与卢瑟完全一致。
这种恶意诞生自愤怒、憎恨与悲伤之中,但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它们所能描绘的范畴——仅凭这些东西,是无法驱使一个部落、一个族群花费几代人的时间来进行种族灭绝的。
只有"保护"这一与它们完全对立的高尚品质,才能使它诞生。
为了保护新生儿与年幼的后代,原始人们可以手持长矛从大陆的最北边追至海岸旁,杀死他们能看见的每一头野兽,然后将它们的习性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将它们的骨头悬挂在帐篷顶端,领地内外.
如果未来有一天,这种生物再度出现,那么他们的后代便可再次提起长矛。
这是一种何其纯粹的恶意?
雄狮紧抿双唇,终于发出几声含混的闷响。
「是的。」卢瑟说。「我正是为此而来。」
他满意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皱纹舒展了,冰冷消融了,只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