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熙十二年十二月,北风呼啸,卷起漫天的雪沫。
雒阳北郊的十里亭裹在雪幕里,檐角垂下的冰棱如倒悬的剑戟。
冯永安坐在亭里,伸出双手,放在火盆上烤火。
目光却是望向官道尽头,沉静如冻实的洛水。
眼睛的余光掠过洛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君侯,来了!”
亲卫突然出声,打断了冯大司马的沉思。
抬眸,但见一骑赤焰般的战马撞碎雪幕,熟悉的身影在雪光里灼目无比。
“驾!”
马速极快,也就数息,就冲到了眼前。
腰佩玄铁斩马刀,鞍挂寒星射雕弓。
斩马刀刀柄的红色丝绦,随同马势乱舞如血。
马后雪尘似白龙腾空,像是惊起乱羽纷飞。
“吁——”
关将军勒马人立,马蹄扬起的积雪甩上亭柱。
看到冯大司马快步从亭里迎接过来,关将军冻裂的唇线几不可察地扬起。
只是在翻身下鞍的瞬间,又迅速抿了抿,悄悄地把弧度压了下去。
大步迈入亭内,扯开大氅系带,绯红战袍翻涌如血浪。
冯大司马站在面前,很是自然地接过大氅,含笑问道:
“过来了?”
关将军明媚的双眼盈盈如水,轻嗯一声。
却又下意识地微微转了一下头,似乎是在提醒冯大司马注意场合。
冯大司马视若无睹,把大氅放到火盆边上,然后又递过去一碗姜水:
“给,里面放了你最喜欢的红糖。”
此时赵广也跟着从外面大踏步进来,嚷嚷道:
“兄长好生偏心,为何只给关将军,却是没有我的份?”
温情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冯大司马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安慰自己:
这是自己最忠心的小弟,是自己一手带起来的,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
然后这才强行按捺住揍人的冲动,没好气地示意一个方向:“放心,所有人都有,在那边,自己拿!”
赵广也不管兄长的脸色,直接越过二人,舀了一大碗咕咚咕咚地喝个精光,感觉身上寒气尽去,自己终于活过来了,这才咂了咂嘴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