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屋内灯火如豆。
陈母悠悠转醒,朦胧间望着熟悉的床幔,一滴清泪无声滑落——又梦见舟儿了。
她拭去泪痕,强撑着坐起身,抬眼望向窗外时却骤然愣住。
院子里,一个白袍身影正背对着她坐在木凳上,雪雁含笑坐在一旁,连丈夫也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那个背影。
看着那身与梦中如出一辙的白袍,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她踉跄地起身,却因为焦急而险些摔倒,“舟儿……是舟儿吗?”
白袍应声回头。
烛光映照下一张英气逼人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庞。
“是舟儿……真的是舟儿!”陈母踉跄地往前奔去。
陈杨舟听急忙起身相迎,脚步略显慌乱:“阿娘,是我。”
陈母紧紧攥着女儿的衣袖,粗糙的手指抚过她的眉骨、脸颊,仍不敢确信这触感是真的。
她突然扭头看向不远的陈父:“陈修文!你快来……”
陈父闻声轻叹,似是早有所料,认命地走到妻子身边。
刚站定,胳膊上便传来一阵刺痛——陈母死死掐住他胳膊上的肉,用力拧了半圈。
“哎哟!松手松手……疼!”陈父龇牙咧嘴地抽着气,一边揉着发红的胳膊,一边苦笑着坐回原位,“这下信了吧?不是做梦!”
陈母这才相信此时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紧紧攥住女儿的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
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抚过陈杨舟的手,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女儿的模样,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看回来。
“快跟阿娘说说...这些年来,你都经历了什么?”
陈杨舟斟酌着将这些年的事娓娓道来,说到险处便轻描淡写地带过。
陈母听到女儿已经和家人相认,,不由得抬手轻拭眼角,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怅然。
望着母亲这般神色,陈杨舟捏了捏她的手,温声道:“祖母一直惦念着您,舅舅也时常挂心,都盼着您能回去。”
“若不是阿娘当年太过固执,早该与你舅舅和解的……”陈母声音哽咽,“若我能早些放下这口气,你又怎会吃这么多苦……千错万错,都是阿娘的错。”
陈父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妻子心中最大的痛楚呢。
妻子离家时确实带着怨,不想和家里牵扯太多。
可若早知道会让孩子受苦,以她的性子,定会毫不犹豫地向娘家低头。
只是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果。
他起身将妻子拥入怀中,粗糙的手掌抚过她颤抖的肩背。
待情绪平复,陈母拭着通红的眼角,神情有些赧然:“瞧我,光顾着哭了…这么晚了,舟儿饿了吧?想吃些什么?阿娘给你做。”
“只要是阿娘亲手做的,什么都好。”陈杨舟柔声应道。
陈母点点头,撑着膝盖站起身,理了理衣襟便往灶间走去。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雪雁见状,朝陈杨舟轻轻比了个手势,又指了指厨房方向——示意自己去帮忙。
陈杨舟会意地颔首,目送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没入灶房。
院中霎时安静下来
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陈父和陈杨舟二人。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父望着女儿眉宇间挥之不去的英气,目光里既有为人父的疼惜,也有洞悉一切的了然。
知道她绝不可能将自己局限于家中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陈杨舟摇头,发丝在风中微动:“还没想好。”
这是实话,她本来是先来探探这西峰府的虚实,而后寻找爹娘的下落,却不曾想重逢来得如此之快。
可要她就此留在家中,守着这一方院落安然度日,总觉得对不起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
“先在家住两天吧,你阿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