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刚要呵斥,一旁的陆仲亨却抬手拦住了他的话。
冯胜也在这时转过了身来,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药童接着说下去。
药童抖抖索索地说:“在云南的时候,师尊曾给那吴桐一方铅盒,那里面装的是四年前济南府天花大疫时,他老人家从患病孩童身上取下的天花痂皮。”
“那吴桐拿到此物后如获至宝,我亲眼看到,他把那盒痂皮制成水苗,为人们接种,被接种后的人会患上轻微的天花症状,但却不会致命,从而获得抵抗……”
“说重点!”李善长用力拍着桌子,厉声大吼。
药童都快哭出来了:“我回来后,学着师尊的制痂方法,用孩童常发的水痘进行试验。”
“然而没想到的是,水痘和天花全然不同,不仅痂皮无法用来免疫,反而渗出的新鲜水痘浆液……具有很强的传染性!”
听到这,李善长算是明白了。
他眯起浑浊的老眼,轻声问道:“老夫听说水痘一次罹患,终生免疫……”
“我查过太医院诊案!”药童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册诊案,抬起头说道:“皇太孙不曾患过水痘!”
这话一出,满堂淮西勋贵的眉眼骤然舒展了许多,其中冯胜说道:“那当务之急,就是得找个正患水痘的小孩……”
“大将军此言差矣。”吉安侯陆仲亨开口道:“如今太孙深居坤宁宫,怕是无法接近……”
他话音未落,李善长断然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让太子妃去。”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这能成吗!”陆仲亨瞪大眼睛:“那女人能肯?”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李善长面色阴沉,徐徐说道。
“更何况此事若成,她儿允炆……”李善长指节叩在茶案上,凶戾的视线扫过满座朱紫:“便是最有可能荣登大宝的储君!”
茶室骤然死寂,烛火在吉安侯骤缩的瞳孔里炸开星芒。
老国公枯指蘸着茶汤,在紫檀案上画出三条水痕:“太子妃求签问卦三年,所求不过‘母凭子贵’四字,而如今太子殿下……”
他故意顿住,任由未尽之言在众人心头如野火般滋长。
“妙!妙!”冯胜突然抚掌大笑,蟒袍玉带撞得茶盏叮当乱响:“太子妃本将军见过,她处处想学皇后娘娘,却又处处学不像!”
他大手一挥,捏了个夸张的兰花指,满室顿时腾起心照不宣的哄笑。
李善长转头看向药童,褶皱堆出个瘆人的笑:“陈公子献计有功,该赏。”
“小子不敢!小子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