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临界点!
盲眼老琴师那一直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深陷的眼窝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直刺向那妖氛最浓烈的高台方向!
搭在琴弦上的枯指,瞬间由缓慢的摸索,化作了疾风骤雨!
“铮——!锵——!嗡——!”
一声裂帛般的尖锐琴音悍然拔地而起,如同沉睡的古剑骤然出鞘,带着斩断一切魑魅魍魉的决绝锋芒,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喧嚣!
紧接着,一连串急促、高亢、金铁交鸣般的音符如同疾射的劲弩,从他那把破旧的三弦琴上狂飙而出!不再是喑哑不成调,而是一曲从未在世间流传、充满了抗争与撕裂意志的——《破茧曲》!
琴音铮铮!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不再是单纯的声响,而是化为了一道道肉眼虽不可见、却凌厉无匹的无形音波利刃!以老琴师为中心,呈扇形向着前方狂扫而去!
音波过处,异变陡生!
空气中那些飘散的、闪烁着妖异紫芒的摄魂晶粉微粒,如同遭遇了克星的天敌,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不是普通的抖动,而是以一种恐怖到极致的高频疯狂震荡!
“滋……滋滋滋……”
一片片细微到极点的、如同紫水晶粉尘燃烧湮灭时发出的声响,密密麻麻地响起!无数细微的紫色光点在空中疯狂闪烁、明灭,然后瞬间化作一缕缕极其淡薄、转瞬即逝的紫烟,彻底消散在凛冽的秋风之中!
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蒸发得无影无踪!
音波扫过人群。
那些眼神浑浊、面目狰狞、正要再次嘶吼出声的人,如同被无形的冰水兜头浇下,猛地一个激灵!脸上的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眼神中的浑浊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梦初醒般的巨大茫然和惊骇。
“我……我刚才在做什么?”
“头好痛……像做了一场噩梦……”
“谁在喊杀?海家……海家怎么了?”
他们下意识地抬起手,茫然地触摸着自己的脸颊、额头,仿佛想确认自己是否真实。他们环顾四周,看着同样一脸懵懂、惊魂未定的邻居街坊,看着漫天飘落尚未止息的洁白柳絮,看着对面高台上那兀自疯狂舞动、却再也无法引起他们心中丝毫波澜的“奸相”木偶……一种被愚弄、被操控的羞耻感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缠上了他们的心脏。
朱雀大街口,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那盲眼老琴师怀中,铮铮的《破茧曲》依旧在响彻,带着一种涤荡乾坤、破除一切迷障的浩荡正气,在每一个刚刚挣脱泥沼的灵魂深处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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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茧曲》的铮铮之音并未停歇,如同无形的清泉,持续冲刷着朱雀大街口凝固的喧嚣。那涤荡神魂的琴音扫过高台,台上那疯狂扭动的“奸相”木偶动作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傀儡师十指如遭电击,剧痛中猛地抽搐,斗篷下的面容因极致的惊骇而扭曲变形——他认出了这琴音!这不可能存在于世的琴音!它只应属于那个早已化作枯骨、被他亲手埋入炼狱的……
“《破茧》!海…海……”傀儡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如同破旧风箱在濒死挣扎。
“嗡——!”
老琴师枯指再震,一道更为凝聚、几乎撕裂空气的音刃直射高台!目标并非傀儡师,而是他身前那具承载着魔音、象征污名的“奸相”木偶!
“咔嚓!”
一声脆响,木偶那颗精心雕琢、表情狰狞的头颅应声而裂!碎木飞溅!紧接着,其躯干、四肢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寸寸崩解!木屑混合着断裂的提线,如同肮脏的雨点般簌簌落下!
魔音戛然而止。
傀儡师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踉跄后退,斗篷滑落,露出一张苍白失神、写满难以置信的年轻面孔。他死死盯着街角那枯瘦的身影,眼中是滔天的恨意,更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是你…真的是你…老东西…你竟还没烂透!”
人群彻底从浑噩中惊醒。木偶的崩碎,魔音的消失,如同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