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她强忍着回头的冲动,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身体不易察觉地缩得更紧,肩膀微微颤抖,仿佛被那无形的目光吓到,喉咙里挤出一点压抑的、带着恐惧颤音的“嗬嗬”声。
是毒叟。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通往前堂的门口,佝偻着背,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珠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盯着她手中正在刮洗的腐心藤根,以及她磨破渗血的手指。
时间仿佛凝固了。阴冷潮湿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沐雪瑶身上,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和擂鼓般的心跳。毒叟的目光在她沾满紫色毒汁和污泥的手指上停留了足足三息,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玩味。
终于,那令人窒息的注视移开了。毒叟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夜枭般的低沉怪笑,沙哑地开口:“倒是个能忍痛的。”他没头没尾地说完这句,便不再理会沐雪瑶,目光转向了正在费力搬运一大捆“阴魂荆棘”的云辰。那些荆棘长满乌黑发亮的倒刺,散发着令人心神不宁的怨念气息。
“大个子,”毒叟的声音带着命令,“把这捆‘刺儿头’,搬到地窖口去。手脚轻点,弄断一根,扒了你的皮填药臼。”
“哎!晓得了,掌柜的!”云辰立刻停下动作,转过身,脸上堆满憨厚到近乎愚蠢的笑容,声音洪亮地应道,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那双蒲扇般的大手笨拙地避开荆棘的尖刺,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捆荆棘抱稳,然后迈着沉重而略显蹒跚的步子,朝着毒叟所指的、位于后院最阴暗角落的地窖入口挪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额头上青筋微凸,渗出细密的汗珠,将一个空有蛮力却笨拙不堪的挑夫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毒叟看着云辰那副吃力的模样,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似乎对这傻大个的“愚钝”很满意。他不再关注,转身撩开帘子,消失在通往前堂的黑暗中。
直到那蛇尸门帘晃动的“咔哒”声彻底消失,沐雪瑶紧绷的后背才稍稍松弛了一丝。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指尖的刺痛和麻木感更加清晰地传来。
她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扫过云辰消失的地窖入口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散发着更加阴寒和不祥的气息。毒叟的试探暂时过去了,但沐雪瑶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根刮了一半、流淌着紫色毒液的腐心藤根,眼神深处,冰封的锐意一闪而逝。
这“百草瘴”,这阴森的鬼市后院,比她预想的更加深不可测。而她要钓的鱼,那背叛了沐家、与宇文家勾结的三长老的线索,又藏在这重重毒瘴之下的哪一层呢?
她握紧了手中冰冷的刮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疼痛与麻木,此刻都成了淬炼意志的磨石。
夜,还很长。这鬼市的戏台,才刚刚拉开一角帷幕。她这个“哑女”,必须演得更真,看得更细,才能在这毒潭深处,摸到那致命的线索。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