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昏死了过去。
意识,如同沉溺在无边无际的墨色深海,冰冷而窒息。疼痛是海底缠绕的水草,不断将叶寒向更深处拖拽。不知挣扎了多久,突然仿佛有一缕微弱的光,刺破了这永恒的黑暗。
叶寒的眼睫如同粘连了万钧重物,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极为细微的缝隙。
模糊的赤红。
这是映入他朦胧视野的第一抹色彩。过了好几息,模糊的视线才逐渐对焦。他所看到的是凹凸不平的、呈现暗红色的红色山谷。鼻腔之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尘土味,以及自己身上伤口散发出的淡淡焦糊与腐败的气息。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并没有带来多少喜悦,反而让那被暂时遗忘的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便是席卷了全身!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极度痛苦的呻吟从他干裂的嘴唇间溢出。此刻,叶寒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件被粗暴打碎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劣质陶器,到处都是裂痕,稍一牵动,便是钻心刺骨的疼。
左臂被赤炎鹿独角划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灼痛,里面仿佛有着无数细小的火针在攒刺;位于胸口、后背被鹿蹄踢中和撞击岩石的地方,传来沉闷的钝痛,呼吸都带着撕裂感;全身骨骼如同散架般疼痛,尤其是脊椎,他的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
伤上加伤,此刻叶寒虚弱到了极点。
他静静地躺着,花了很长时间来适应这无处不在的疼痛,以及那几乎要将他再次拖入昏迷的强烈眩晕感。饥饿和干渴也并未远离,依旧像两只无形的爪子,攥紧了他的胃和喉咙。
不行,绝对不能躺在这里等死!
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仿佛如同黑暗之中的灯塔,照亮了他几乎被痛苦淹没的意识。他目光环顾四周,山谷内已经没了赤炎鹿踪影。
那些赤霞草,正散发着一缕缕淡淡光芒。
趁着那畜生不在,这时候应该尽可能多地采集赤霞草,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凭借着顽强大到近乎偏执的意志,叶寒开始了他此生最为艰难的一次“起身”。他先是尝试活动唯一还算完好的右手手指,然后是手腕,手肘……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势,带来新一轮的剧痛浪潮,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破烂的衣衫。
他咬紧牙关,牙龈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混合着口中的苦涩,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用右手肘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喘息了足足一刻钟。接着,是拖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点一点,将自己从冰冷的地面上剥离开来。
当他最终颤巍巍地站起来,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虚脱得几乎站立不稳。但他终究是站起来了!
目光警惕地扫视山谷四周,赤红色的荒漠依旧死寂,没有任何活物的踪迹。并且那一只赤炎鹿,果然不见了。
不敢有丝毫耽搁,叶寒强忍着全身骨头快要散架的剧痛,接着以他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其实比正常人走路还要慢上许多——踉跄着,再次朝着那片赤霞草区域挪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终于再次来到了那片暗褐色的谷地。那一片如同火焰般跳动的赤霞草,依旧安静地生长在那里。
这一次,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也顾不上仔细挑选,直接扑到草丛边,用尚且完好的右手,疯狂地、尽可能多地采摘着那些救命的红色草叶。他甚至来不及擦拭泥土,就将它们胡乱塞进怀里,以及用破烂衣衫临时做成的一个简易包裹里。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既是因为动作牵动的疼痛,也是因为害怕那一只恐怖的赤炎鹿去而复返。
直到将怀里和包裹都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拿不下更多,他才停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之后,立刻转身,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朝着山洞的方向,亡命般“逃”了回去。
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