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坡岭的风,裹着冰碴子,抽打着磨寨新迁的、依托着陡峭山壁搭建的寨墙。
寨主凃九风独坐议事堂上,一只枯瘦、爬满老茧的手,摩挲着身下冰冷的石椅扶手,另一只手则按在早已失去光明的左眼眶上,仅存的右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眯成一条缝,透着阴鸷与思虑。
“走寨……”
他喉咙里滚出两个沙哑的音节,像砂砾摩擦。
自从那个叫戚福的年轻人入主走寨,那边的动静就没消停过。
底下探子回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让他这只独眼里的阴霾更深一层。
扫平周边,整饬军备,如今更是出檄文,要联合各寨对抗小象国!
虽然应者寥寥,但这股子锐气和力量……
凃九风那只瞎了的眼眶隐隐作痛,仿佛能“看”
到当日走寨如狼似虎扫荡临近寨子的景象。
若非他凃九风机警,提前嗅到风声,硬是咬着牙、顶着骂名将整个磨寨拖家带口迁到这处更险要但也更贫瘠的马坡岭,磨寨恐怕也成了走寨刀下亡魂,或是被吞并的附庸!
“能耐大…年轻气盛…”
凃九风心里冷笑。
底下那些头目们的心思,他不用眼看,光听那几口呵欠里的躁动,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焦躁与戾气,就能摸得一清二楚。
他们看着走寨如今兵强马壮,看着戚福那小子动辄“檄文”
指斥小象国,心思不免活络起来。
有人在底下嘀咕:走寨如今风头正劲,主力肯定盯着小象国那头,他们磨寨是不是能绕到后面,在走寨那几条还算肥硕的物资补给线上,狠狠“咬”
上一口肥肉?毕竟……磨寨的粮仓,已经见底了!
“紧衣缩食十天……”
凃九风粗糙的手指在冰冷的石椅上划过,留下细微的声响。
十天,这已是极限!
寨子里那点可怜的存粮,连皮带糠都算上,也只够再撑十天!
十天后,寨子里这几百口嗷嗷待哺的嘴,就会变成噬人的野兽!
到时候,别说威信,他这个寨主能不能活着走出这议事堂都难说!
堂下那些头目,一个个缩着脖子,把手揣在破旧的皮袄袖子里,眼神躲闪,不敢看他,却又透着一股子饿狼般的贪婪和蠢蠢欲动。
他们都在等,等寨主话,等寨主给他们指一条“生路”
。
凃九风那只独眼中的寒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一一扫过那些缩着的身影。
威信?威信从来不是靠忍饥挨饿能树起来的!
威信,是在绝境中劈开血路,带着大家活下去、吃上饭的刀!
“都想在走寨背后捞一把?”
凃九风的声音嘶哑地响起,口风毒蛇吐信,不大,却压过了堂外呼啸的风声,让所有头目瞬间绷紧了身体。
他那只按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指着堂下众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想法不错……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在刀头上舔血的货色。
可你们想过没有,那戚福小儿是吃素的?他敢明目张胆地檄文叫板小象国,会不防着背后有人抽冷刀子?”
凃九风那只独眼闪烁着老狐狸般的光芒:
“他走寨的粮道,是肥肉不假!
可那肥肉外面,裹着的绝对是带毒的钩子!
等着我们这些‘饿狼’去咬钩呢!”
头目们面面相觑,眼中刚燃起的一点火焰又被浇灭,只剩下更深的焦虑。
“那……寨主,咱们就这么……等死?”
一个胆大的头目忍不住,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等死?”
凃九风那只独眼猛地一瞪,一股阴寒的戾气瞬间弥漫开来,“老子带你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把寨子搬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不是为了等死的!”
他猛地一拍石椅扶手,出沉闷的响声!
“打秋风?”
凃九风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阴冷、甚至带着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