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交响曲》也像一个巨大记忆的保险柜,而我不过是将一把钥匙一页页交给未来的读者。
傍晚我路过利马特河边的一家老邮局,那是十九世纪的遗迹,石墙斑驳,邮筒边竟坐着一位青年,在草地上写信。他看我驻足,便递给我一张空白信纸。
“写给未来的人。”他说。
我蹲下,写了一句话:“别让安稳取代自由。”
他读完,点点头,把它折成一只纸鹤,轻轻放入河中。纸鹤随水飘远,而我仿佛也放走了内心的一部分迷惘。
夜色初起,我又拐入一条小巷,那里有一间画室,门前点着一盏昏黄的灯。画室里坐着几位年轻人正在作画,老师是一位中年女画家,神情专注如修行者。
我在角落观望许久,她忽然朝我招手:“进来画一笔吧,每个旅人都该留下颜色。”
我接过画笔,蘸上深蓝,随意勾出一道曲线。
“像湖,又像山。”她点评。
“也像我自己。”我轻声说。
离开画室后,我走入湖畔一家仍亮着灯的小咖啡馆。落地窗边,一个年长男子独坐,他的桌上摊着地图与手抄诗稿。
我们很快聊了起来,他年轻时是地理教师,如今退休,只为“看尽未曾看过的湖水”。他说:“地图只告诉你坐标,真正的旅行,要靠心。”
我点头,把这句话写进笔记:“地图是肉身的路线,诗是灵魂的归程。”
夜幕降临,苏黎世车站又恢复了白天的喧闹。我站在大厅中央,看着人群来来往往——有人归家,有人启程,也有人像我一样,在等待一个方向。
我在自动售票机前买了一张通往日内瓦的票,车是第二天清晨七点出发。我找了一间老旅店住下,躺在床上时窗外还传来酒馆里的提琴声。
那旋律悠长而宁静,仿佛有人在夜色中低声呢喃:“别走太快,别忘了看天。”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将今日最后一句话写下:
“日内瓦,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