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十九世纪的“流放者航线图”。
从这里出发,成千上万的爱尔兰人因为大饥荒、战争与信仰被迫远走,前往美洲、澳洲、非洲。他们的名字也许消失在海浪中,但那张地图像一根指针,指向这座岛屿血脉流散的方向。
我站在地图前,心口一阵钝痛。我想起我旅途中的无数边境、口岸、海峡,它们都见证过太多“必须离开”的人。
我写道:“有些国家以国土为边界,爱尔兰以思念为疆。”
入夜,我钻进一间建于十九世纪的老酒馆。木地板发出低哑的响声,墙上挂满詹姆斯·希尼的诗句与老照片。现场表演的是一支民谣三人组,一曲接一曲,不为取悦谁,只为不被自己遗忘。
我坐在角落,端着一杯黑啤,细看墙上的一句话:“在爱尔兰,你不必大声表达,只要你坐着,人们就知道你在讲故事。”
这句话仿佛为这整座城市作注解。
演出结束后,一位老人走过来请我读出他祖父的诗,他说:“如果今天你愿读它,它就不再被遗忘。”我点头,轻声念出,仿佛那短短一页纸里,藏着整个家族的灵魂。
我在《地球交响曲》上写下:“不是所有夜晚都值得记录,但都柏林的夜晚,不需要理由,它本身就是一个章节。”
清晨的都柏林不再下雨。阳光打在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尖顶上,似乎是专门为告别准备的短暂温柔。
我登上南下的列车,下一站,是科克——那座南部的港城,是商人与诗人的混血,是海风与血性的汇合。
而我,翻开新的一页,轻声说:
科克,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