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古文明的眼睛依然注视着今天的脚步。微风掠过,吹动我额前几缕发,我却不愿动弹。
此刻我明白,突尼斯不是终点,而是一次交汇,一种暂停。所有曾在此地停驻过的文明都没有彻底离开,它们像岩层一样沉积在这座城市之下,在风与盐的叠加中,成为我们心灵可触的回响。
我写道:“文明不是直线,而是不断回旋的海螺。突尼斯是其中一圈最绵长的回音。”
清晨,我站在通往南方的车站前,薄雾未散,远方的列车轮廓如一尾银鱼滑入晨光之中。
列车尚未进站,站台上聚集着各色旅人。有人匆匆查票,有人拥吻告别,有人倚栏静思。他们的脚步声与广播声交织在晨光里,构成一段关于出发的交响。我的心跳在这一刻异常安静,像是为下一次文明的叩门屏息。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在第七百零七章的最后,写下:
“从突尼斯出发,文明未完待续。下一站,苏塞——让海风吹响新一页。”
我轻声说:苏塞老城,我来了。
离站前夜,我曾漫步回到麦地那深处。在一条无人注意的小巷中,我意外遇到一位身穿灰袍的老人,坐在斑驳石阶上沉思。他身旁放着一本厚厚的手抄书籍。
我出于好奇与他交谈。他说自己曾是大学哲学教师,退休后回到老城书写自己对文明与时间的理解。“每一座城市都是一本书,”他说,“而突尼斯,是那种字迹复杂却无法释卷的。”
我问他:“那么,您现在在书写哪一页?”
他缓缓地望向我,道:“我正在写一个旅人的注脚——他愿意倾听每一块石头的记忆,并将它们重新奏响。”
那一刻,我的眼中仿佛泛起一阵热潮。
我从他手中接过笔,郑重地在他书页上写下:“阿蒙曾来,听过你们的回响。”
他合上书,笑而不语。我知道,那是送别,也是一种接力。
文明,在我们之间静静流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