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消失后,唐劳亚这才直起身,揉了揉僵的膝盖。
他定了定神,眼神从刚才的谄媚变得锐利几分,快步穿过回廊,朝着后院西北角那间挂着“杂货”
木牌的矮房走去。
那屋子看着不起眼,门环却透着常年摩挲的光滑,锁孔里还嵌着唐门特制的转心锁。
张起灵如影随形,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
他看着唐劳亚摸出黄铜钥匙,转了三圈才打开门锁,推门时出“吱呀”
一声轻响,被院外的虫鸣恰好盖过。
片刻后,唐劳亚抱着三个黑檀木盒子出来,盒子上雕着繁复的缠枝纹,边角处泛着暗光,看着分量不轻。
他脚步匆匆,将盒子小心地码在停在侧门的马车里,车帘一撩,隐约能瞥见里面铺着厚厚的毡布。
马车驶上街道时,夜已深了。
蜀州城的西门吊桥早已收起,唯有两名守城士兵抱着长矛,缩在城门洞下打盹。
见马车靠近,两人顿时直起身,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的士兵抬手喝道:“站住!
夜里禁行,不知道规矩?”
唐劳亚掀开车帘探出头,脸上堆起熟稔的笑,悄悄从袖中摸出个沉甸甸的小布包递过去。
士兵接在手里一掂,顿时眉开眼笑——布包里是块鸽子蛋大小的金锭,在月光下闪着暖光。
“哎呀,这不是唐老板吗?”
他立刻换了副腔调,拍了拍同伴的胳膊,“人家唐老板做的是正经买卖,定是有急事才连夜出城,通融通融嘛。”
另一个士兵也凑过来瞥了眼金锭,喉结动了动,挥挥手道:“快走吧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吊桥“嘎吱嘎吱”
地放下,马车碾过木板,朝着城外的黑暗驶去。
出了城门,唐劳亚驱着马车拐进一片密林。
林子里树影幢幢,只有车轮碾过落叶的沙沙声。
刚走没多远,一道黑影突然从树后闪出,动作利落地翻上马车。
“走吧。”
还是那个沙哑的声音,黑衣人的兜帽依旧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只苍白的手搭在车辕上。
唐劳亚没多想,毕竟唐门行事向来诡秘,长老亲自押货也寻常。
他应了声“是”
,甩了甩马鞭,马车顺着林间小道往更深处去。
车轮碾过几块碎石,出轻微的颠簸,车厢里的木盒似乎被震得动了动,隐约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了一下。
唐劳亚眉头微蹙,刚想回头问问,却听身后的黑衣人突然道:“度再快些,总舵那边等着呢。”
他只好把疑惑压下去,赶着马车加,渐渐消失在密林的浓荫里。
而在他们身后数十步远,一道身影踩着落叶无声追来,黑金古刀的寒光在树影间一闪而逝。
马车碾过洞口的碎石,出“咔嗒”
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洞外藤蔓缠绕,若非马车径直闯入,任谁也难现这隐蔽的入口。
进了山洞,光线骤然暗下来,只有岩壁上嵌着的油灯散着昏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洞内空间远比想象中广阔,像是天然形成的溶洞被人工修整过,地面铺着平整的青石板,一侧堆着些木箱,另一侧搭着简易的石床石桌,倒像是个临时据点。
黑衣人掀开车帘跳下,黑袍扫过地面的灰尘,留下一道浅痕。
“你在这边歇着,天亮再走。”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说完便抱着三个木盒,转身走向洞深处一道不起眼的石门。
唐劳亚应了声,揉了揉酸的肩颈,往石床那边走去。
他累了大半夜,倒头便想睡,却总觉得这山洞里的空气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在暗处窥伺。
石门后是间密室,墙壁由整块青石砌成,正中央摆着张紫檀木桌,桌后坐着个老者。
他头花白,脸上刻满皱纹,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黑衣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