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云雾缭绕,山巅一处八角亭静静矗立,檐角风铃随风轻摆,出清脆声响。
张起灵端坐亭内石凳上,指尖轻叩石桌,杯中清茶腾起袅袅热气。
李偘坐在对面,身姿挺拔,眉宇间仍带着少年人的好奇。
“张哥,我看你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李偘犹豫片刻,还是将心中疑惑道出,“为何张老天师总称你为‘侯爷’?我脑中记得不多,但大唐以来能继承侯位的,父辈至少也得是国公之爵。
你这般年纪,实在不像承袭爵位之人。”
张起灵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掠过亭外连绵的山峦,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有些事,不必说太清楚。”
他没有正面回应,转而话锋一转,“你这次出宫游历,看清这天下了吗?”
李偘脸上的好奇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他沉默许久,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石桌边缘,缓缓开口:“大唐颓势已显,藩镇割据,民生凋敝。
我对那皇位本就无半分觊觎,这大唐的兴衰荣辱,于我而言,也没那么重要。”
话音落下,他轻轻舒了口气,眼神变得澄澈:“我不想改变什么,也没那个能力。
我学武,只是为了能支撑我走遍这天下,看遍山河湖海。
等老了,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张起灵抬眸看向他,眼中难得闪过一丝诧异。
眼前这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竟已有如此通透的心境,远寻常皇室子弟。
“你想的通透。”
他淡淡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认可。
李偘咧嘴一笑,眼中重焕少年神采:“在天师府待了这几天,承蒙照料。
如今我想动身去下个地方了——那传说中神秘莫测的苗疆十二垌。”
张起灵望着他眼中的向往,缓缓点头:“希望一路顺风。”
“谢谢张哥。”
李偘起身拱手,随即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山道云雾中。
亭外,张久典缓步走来,看着李偘离去的方向,转头对张起灵道:“侯爷,你说当今天下,该如何走向?”
张起灵的目光仍追随着那道年轻的背影,声音带着一丝缥缈:“虽然天下将乱,但这一切,都在棋局之中。
天下人,皆为棋子。”
他顿了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我打算出去走走,看看这盘棋的走向。
你在天师府,多保重。”
张久典闻言,抚须缓缓说道:“侯爷放心。
其实当年,不良帅袁天罡曾来过龙虎山。”
张起灵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他抬步走出亭子,身影渐渐融入山间云雾,只留下亭中风铃依旧轻响,仿佛在诉说着未尽的江湖事。
西域的风,带着戈壁的粗粝与黄沙的苦涩,终年吹拂着龟兹城的断壁残垣。
自安史之乱的烽火燃尽,大唐的旌旗已在此地消失近百年,曾经驻守安西都护府的甲士身影,只余下城墙上斑驳的箭孔与风化的碑刻,默默诉说着“铁血郡王”
郭昕与安西军坚守至最后一刻的悲壮。
如今的龟兹,回鹘商队的驼铃与粟特人的叫卖声交织,昔日唐军操练的校场,早已成了商贩云集的市集,唯有城角那尊残缺的石佛,还残留着几分盛唐气象。
城西南一处废弃的唐军驿站旧址,蛛网蒙尘,梁柱歪斜。
少年林缚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拂去一块青石板上的沙土,石板下,一个锈迹斑斑的铜匣静静躺着。
他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指尖抚过铜匣上镌刻的“安西都护府”
字样——这是他花了三个月,循着祖父留下的手记找到的东西。
“东西已经找到了。”
林缚将铜匣抱在怀中,转身看向站在驿站门口的男子。
男子身着深色胡服,面容刚毅,腰间悬着一柄弯刀,正是受不知道是谁的命令来西域接应人不过能带着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