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山区的晨雾还未散尽,李儇一行人踏着湿滑的山路缓缓前行,赭黄的龙旗在风中无力地耷拉着。
而千里之外的长安,朱雀门上的大唐龙纹早已被染成血色——黄巢身披黄金锁子甲,手按腰间佩剑,站在城楼之巅,脚下是被战火蹂躏的繁华帝都。
他望着街巷中奔逃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笑,声音带着硝烟的灼热:“都说长安固若金汤,如今看来,果然还是打进来好使。”
一名身披黑甲的将领快步上前,甲胄上的血渍还未干涸,正是朱温。
他单膝跪地,沉声道:“大帅,城内世家大族皆已闭门不出,有的还私藏兵器,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黄巢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冷厉,握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世家?自魏晋以来,这些蛀虫吸尽了大唐的血!
老子这次破长安,就要把这所谓的世家杀得干干净净!
朱温,你去办,按你之前的法子,一个不留!”
“是!”
朱温躬身领命,起身时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转身便带着一队精锐甲士,朝着城东的世家聚居区而去。
片刻后,长安城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火光冲天,昔日的簪缨世家,在刀锋下沦为待宰的羔羊。
而此时的凤翔城,气氛早已如弦上之箭。
黄巢派去追杀李儇的大军虽未追上圣驾,却转头将怒火撒向了这座孤城,数十万叛军将凤翔围得水泄不通,攻城的号角声日夜不绝。
节度使郑畋站在城头,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叛军旗帜,鬓角的白在风中颤动,手中的长枪早已被汗水浸湿,连日的苦战让他身形虚晃,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
“报——大帅,黄巢派使者来劝降了!”
一名斥候快步奔上城头,声音带着几分急促。
郑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多了几分决绝:“带他来帅府,摆宴。”
帅府大殿内,烛火通明,秦王破阵乐的乐谱被置于案上。
张起灵身着素色长衫,静立在角落,墨垂肩,眼神平静地望着殿外的硝烟,仿佛这乱世纷争与他无关。
娜仁端着一盏热茶,站在他身侧,脸上满是好奇。
不多时,黄巢的使者昂而入,一身锦袍上绣着狰狞的猛虎,见了郑畋也不行礼,反倒倨傲地开口:“郑节度使,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长安已破,大唐气数已尽,大帅念你是条汉子,若肯归降,仍不失封侯之位。”
郑畋未答,只是抬手示意乐师奏乐。
下一刻,激昂雄浑的《秦王破阵乐》骤然响起,鼓声如雷,号角铿锵,那是太宗皇帝李世民征战天下时的战乐,每一个音符都透着大唐的铁血与傲骨。
殿内众将先是一怔,随即眼神骤变——有的攥紧了拳头,有的眼中泛起泪光,当年太宗皇帝横扫十八路反王、开创盛世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一名老将猛地站起身,须皆张,声如洪钟:“这秦王破阵乐,奏的是我大唐的骨气!
为了太宗皇帝,为了大唐,某愿死战到底!”
“杀贼!
保大唐!”
“绝不归降!”
众将纷纷起身,拔剑击案,声震大殿。
黄巢使者脸色骤变,转身便想逃,却被两名亲卫拦住。
郑畋眼中寒光一闪,手中佩剑出鞘,剑光闪过,使者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溅染了案上的乐谱。
“开城门,随本帅杀贼!”
郑畋振臂高呼,率先朝着殿外走去。
张起灵望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低声呢喃:“以后这‘秦王’,不单单是始皇帝嬴政的代号,更是太宗皇帝李世民的传奇啊。”
话音未落,他双眼骤然闪过金银双色光芒,身形如鬼魅般掠出殿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黑金古刀,刀光闪过,直奔城外叛军而去。
娜仁见状,眼中闪过无奈,拿起腰间的鼓鞭,快步登上城头的战鼓旁。
鼓鞭落下,沉闷的鼓声与《秦王破阵乐》的余韵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