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杨府前厅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杨玄璬捏着那卷明黄圣旨的手指微微颤,锦缎上"
赐婚"
二字刺得他眼生疼。
他望着庭中飘落的海棠花瓣,喉间涌上一声长叹:"
什么?下圣旨?去喊下玉环吧!
"
话音里裹着说不清的无奈,丫鬟青禾见他脸色凝重,忙敛衽行礼,轻手轻脚地穿过抄手游廊,朝后院的闺房而去。
杨玉环的闺房里正飘着淡淡的蔷薇香,她刚对着菱花镜描完黛眉,指尖还沾着一点螺子黛的青黑。
刚从漠北赶回的娜仁坐在对面的梨花凳上,一身利落的胡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腰间的银饰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作响:"
事情就是这样,我在漠北长白山遇见了袁天罡,我明明就快找到原因了,他却硬生生阻止了我,我实在不懂袁天罡到底要干什么!
"
杨玉环对着镜子轻轻按压脸颊,镜中的少女眉眼弯弯,正是豆蔻年华的明媚模样。
她指尖划过镜沿的缠枝纹,沉吟道:"
既然袁天罡刻意阻拦,想必是那些旧事会妨碍他如今的布局。
他这人向来深谋远虑,没道理做无用之事。
"
话音未落,青禾已悄声走到门边,隔着珠帘低声说了几句。
杨玉环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黛眉微蹙着转向娜仁:"
三叔找我有点事,我先去看看。
"
她摘下头上的珍珠步摇放在妆奁里,起身时裙摆扫过香炉,一缕青烟随之摇曳。
前厅里,杨玄璬将圣旨平铺在紫檀木案上,鎏金的圣旨轴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杨玉环刚跨进门就看见那抹刺眼的明黄,心头莫名一跳:"
三叔啥事?这般急着唤我。
"
杨玄璬抬眼望着她,目光复杂:"
你还记得寿王李瑁吗?陛下刚下旨,赐你与寿王即日完婚。
"
"
赐婚?"
杨玉环像是被惊雷劈中,往后踉跄半步,扶住身后的廊柱才站稳,"
为什么是我?前几日宫宴上不过远远见过一面"
她声音颤,指尖冰凉,那些少女心事里从未有过寿王的影子,此刻却要被一道圣旨钉死终身。
杨玄璬摇了摇头,花白的胡须轻轻颤动:"
圣旨上只说天作之合,其中缘由,咱们做臣子的怎敢揣测。
"
他看着侄女瞬间失了血色的脸,终究没再说什么劝慰的话——在皇权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杨玉环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闺房,珠钗垂在鬓边晃悠,却再没心思去理。
娜仁见她眼眶泛红,忙起身扶住她:"
生什么事了?杨大人为何那般神色?"
杨玉环坐在镜前,望着镜中失魂落魄的自己,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我即日赐婚与寿王。
"
娜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疑惑,胡人的碧色瞳孔微微收缩:"
为何突然赐婚?前几日宫中并无半点风声。
"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心中暗忖:"
这时候突然赐婚,不会是袁天罡的手笔吧?他一向擅长用这些俗事牵制人心。
"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点光亮:"
玉环妹妹,不如找师父帮忙!
师父总能看出些端倪!
"
杨玉环黯淡的眼眸里终于闪过一丝微光,她重重点头,指尖攥紧了衣袖:"
对,去找师父!
"
两人来不及细想,匆匆披上外衣,带着丫鬟快步出了杨府,朝着洛阳宫方向的道观赶去。
与此同时,洛阳城外的邙山深处,松涛阵阵掠过青石台。
张起灵望着眼前头戴宽檐斗笠面具,身披精致雕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