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三年深秋,碎叶城的胡杨染成血色。
麴文泰攥着欲谷设的密信,指节在羊皮纸上碾出褶皱。
帐外寒风裹挟着突厥骑兵的马蹄声,帐内萨满巫师的铜铃出不祥的震颤。
"
大汗说了,若不截断丝绸之路"
使者的弯刀挑开毡帘,月光映得刀刃泛起冷蓝,"
高昌的葡萄藤,可经不起铁骑践踏。
"
长安太极殿内,李世民将焉耆使者的血书重重拍在龙案上。
烛火在"
高昌闭道,商旅暴骨"
八字上跳动,映得帝王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破出眼眶。
"
传令下去,"
他扯下腰间玄铁令箭,龙袍扫落案上《氏族志》修订稿,
"
命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薛万均为副,点兵十五万西进!
"
西域戈壁,黄沙蔽日。
侯君集的玄甲军如黑色洪流漫过火焰山,马蹄踏碎千年的驼铃古道。
麴文泰的求和使者跪在唐军阵前,捧着镶金的葡萄酒坛瑟瑟抖,却见侯君集冷笑一声,马鞭径直抽碎酒坛:"
回去告诉麴文泰,天可汗的怒火,不是美酒能浇灭的!
"
消息传回高昌王城,麴文泰咳着血瘫倒在胡杨木王座上。
他望着宫墙外渐渐染红的天际,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随父入朝时,长安朱雀大街的灯火曾如何照亮自己的眼睛。
"
罢了"
他将传国玉印塞进儿子麴智盛怀中,喉间出濒死的喘息,"
开城降了吧"
当侯君集踏着漫天黄沙进入高昌时,城门已挂起大唐的赤旗。
麴智盛素衣白幡出降,身后是捧着图籍印玺的群臣。
将军马鞭轻点少年的额头,玄铁护腕撞出清响:
"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身后,士兵们正将"
西州都督府"
的匾额挂上城门,风卷旌旗,猎猎作响。
得胜还朝那日,长安百姓夹道相迎。
侯君集身披缴获的突厥金缕战甲,在欢呼声中仰头饮尽御赐美酒。
贞观十四年暮春,李世民看着弹劾侯君集的奏章,像雪片般飞至御前:
"
侯君集私吞高昌珍宝纵容士兵劫掠目无朝廷威仪"
太极殿内,李世民望着堆积如山的奏疏,忽然想起出征前,那员大将在军帐中说的"
不灭突厥,誓不还朝"
。
烛火摇曳间,他提笔写下朱批,墨迹在"
功过相抵"
四字上晕开,宛如瀚海落日的余晖。
案头《氏族志》修订本下压着西域进贡的夜光杯,酒液已在晨光中凝成暗红。
当侯君集跪伏在地时,帝王忽然将奏章掷入铜鹤香炉,火苗瞬间吞噬了满纸弹劾:
"
念你西征有功,此事便罢了。
"
夜幕降临时,侯府的海棠花影在窗棂上摇曳。
贺兰楚石捧着西域进贡的乳香,膝行至岳父身前:"
太子殿下常说,若得将军辅佐"
他刻意压低声音,袖中滑出的密信上,
"
玄武之变"
四字被朱砂圈得血红,"
如今魏王势大,圣上又偏爱《括地志》,殿下实在"
侯君集捏着白玉镇纸的手骤然收紧。
武德九年的血色突然涌现在眼前——玄武门前的箭雨、兄长喉间喷涌的热血、还有那个雨夜,他亲手为秦王披上染血的玄甲。
"
明日带话给太子。
"
他望着窗外高悬的冷月,喉结艰难地滚动,"
就说老臣愿为前驱。
"
东宫偏殿内,李承乾将鎏金酒盏重重砸在案上,溅出的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