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就葬在这山洞附近吧,清静。
至于阿爷……我也没机会再回去给他老人家磕个头了。”
一旁的李白听到这话,猛地用拳头砸了下地面,悔恨得眼圈红:“都怪我!
若不是我非要去探那军事堡,也不会……”
“不关李大哥的事。”
高月轻轻摇了摇头,呼吸越来越弱,“命中自有定数……只是,灵,我以后……再没法跟着你了。”
她说完这句话,头微微一歪,双眼永远地闭上了,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张起灵握着银针的手僵在半空,许久没有动作。
他看着高月平静的面容,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一丝茫然。
片刻后,他才缓缓收回手,声音低沉得像山涧的寒冰:“那就别跟了。
毕竟……我的路上,从来无人能陪。”
安西节帅府的烛火摇曳,将高仙芝伏案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又长又沉。
他握着狼毫的手正一笔一划誊写军报,字迹刚毅如刀刻,记录着安西都护府近日的军备调度与边防异动。
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滞涩了半分。
高仙芝猛地停笔,狼毫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墨渍。
他抬手按住胸口,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好端端的,怎会突然作痛……”
这痛感来得蹊跷,带着一种骨肉相连的牵念,让他莫名心慌。
窗外的夜风卷着沙尘掠过廊檐,他忽然抬头望向东方,目光穿透重重关隘,仿佛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幽州大地。
那片土地上,有他唯一的牵挂。
“是月儿吗?”
他声音哑,指尖微微颤抖。
自高月离家追寻张起灵,他虽嘴上不说,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记挂。
此刻这突如其来的心悸,像一道不祥的预兆,让他背脊凉,连军报上的字迹都变得模糊起来。
山洞口的新土还带着湿润的潮气,张起灵将最后一块石头压在坟前,算是给了高月一个清静的归宿。
他立在那里,沉默了许久,风吹动他的梢,却吹不散周身的沉寂。
李白站在一旁,看着那抔黄土,眼眶依旧泛红。
待张起灵转身,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张先生,此地不宜久留,安庆绪必定会派人追查。
我打算先回江南。”
他顿了顿,看向张起灵:“只是不知先生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
张起灵抬眼望向西北方,目光越过层峦叠嶂,落在遥远的漠北草原。
那里风沙呼啸,有他未竟的执念,也有属于他的孤寂。
“我还是去那里。”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李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仿佛能看到漠北的苍茫旷野与漫天飞雪。
他了然点头,轻声重复:“漠北……也好。”
那里远离中原的纷争,或许能让张起灵这颗漂泊的心,寻到片刻安宁。
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
一个向南,是烟雨江南的温润;一个向北,是朔风漠北的凛冽。
前路漫漫,从此江湖路远,不知何日再能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