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陡然凝滞,朱英心顿时悬得老高:照这几位护犊子的程度,假若误以为她对他们家的蛋动了什么手脚,岂不得当场要她的命?赶紧往旁边让出几步,以证清白。
谁知那颗蛋半点神兽的矜持也没有,居然当场拐了个弯,“咕噜噜”地一个劲往她身上凑,活像她肚里装了块磁石,躲都躲不开。
朱英莫名其妙遭扣了口黑锅,心慌不已,飞快地瞟了一眼在场诸位的反应,暗道不好,急忙辩解:“晚辈只用过一道移形符,不知它为何如此,尊主们明察!”
江清转向几位脸色难看的尊主,言简意赅地问:“还能让他们走么?”
崇华默默凝视那吃里扒外的小乌龟,面沉似水:“不能了。”
朱英大惊失色,她分明什么都没做,怎么还不能走了?!
“等等,晚辈的确不曾——”
“非是惩罚,瀛洲请你们登岛做客。”
崇华说话声调本就抑扬顿挫,与众不同,这个“请”字更是咬得入木三分,活像要把它碾碎了:“你需留在岛上,直至霸下孵化。”
朱英一怔:“敢问尊主缘由?”
“他都认你当娘了,还要什么缘由?”倏忽看起来想翻白眼,可惜没长眼皮,只不伦不类地将眼珠一转:“你是他在蛋中记住的第一道气息,你若走了,他以为母亲不在,拖上几百年不肯出来怎么办?”
“……”
仿佛晴天霹雳,朱英目瞪口呆,她偷个蛋而已,怎么给自己偷出来了个龟、龟儿子?
扭头去看杜如琢,发现后者同样不知所措,堵在门外的赤尾喉中发出暴躁的怒雷声,好像想一爪子把朱英拍扁,最终却只是猛然起身,在船上众人的惊叫中,甩着火冒三丈的长尾往外一跃,自个儿去宽敞的东海里发脾气了。
只有早已知情的江清镇定自若,平静地点了点头:“寒舍尚有余屋,足够安顿他们,霸下可一并留下,由我守着,正好云苓钻研医术,医治那位三清大公子也方便。”
崇华轻叹一声,颔首同意:“如此最好。”
朱英与杜如琢交换了一个稀里糊涂的视线,壮着胆子开口:“恕晚辈无知,请问……霸下孵化需要多少时日?”
“短则数月,长么,”倏忽漫不经心道:“百年亦有可能。”
百年??
朱英脸色都变了,要她百年足不出户地留在瀛洲孵蛋?
“怎么,你还不乐意?”倏忽笑起来,语气讥诮:“瀛洲洞天福地,你们人族修士巴不得一辈子赖着不走,你倒觉得勉为其难了?”
“那我的同伴……”
崇华答曰:“去留自便。然一旦踏出此界,再想归来只能凭造化,瀛洲飘渺无定,没有来回往返之道。”
那与再也回不来有什么区别?朱英目光微沉,如果霸下真要百年才孵化,菀儿她们自然不可能陪她等至寿数耗尽,分别又说不定就是永别……可现在她人已经上了贼船,就算想跑也来不及了。
江清瞥她一眼,淡然道:“百年之期仅是可能,你若真想脱身,便多费些心力照看,引他早日出壳即可。”
也只有这样了,不然她还能违抗这几位的意思吗?朱英按下心中无奈,顺从道:“晚辈明白,多谢仙尊收留,叨扰了。”
倏忽“哼”了一声,身形凭空虚幻,瞬息从原地消失,崇华也对江清略微颔首告辞,炫目的灵光闪过,化作鹿身腾上云霄,轻盈几跃便没了踪影,船内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骤然一空,众人俱在同一时间松了口气。
朱英以为已经抵达,转头往窗外望去,却听江清道:“稍等,他们不喜人多之地,先行一步回去了。”
杜如琢闻言,面色不改,心里却悄悄转起了主意:为了营救被抢的神兽,兽主足足来了三个,却只有一位化神修士随行,剩下全是船上这群不到元婴的小虾米,只配留在后方打下手,是人族不愿帮忙,兽族心存戒备,还是二者皆有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