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划开卡特的气管,在他喉头滚动的咕嘟嘟声里,再叫他丧命在这间病房里。
至于府汉——卡特死了以后,自己尚且难逃一劫,府汉就生死由天吧,他已经很累了,他不想——
换作往日的府太蓝,面对情绪激动、防范不及的卡特,这一针早已顺利扎进他的气管里去了。
他喜欢用头脑操纵局势,不代表他不会使用暴力。
然而后背肌肉却在最后一刻,好像要崩裂似的,吞掉了他一大块力气——针头扎进卡特皮肤里,却没能扎透气管。
“救命!”卡特猛一仰身,连人带椅子一起砸在生命体征监测器上,拼命叫道:“来人!他动手了!”
他果然在外面放人了。
府太蓝抓住一根不知做什么用的电线,一脚踢开椅子。既然扎不破气管,就攥裂它吧。
可惜,如果巢穴解离症症状还在就好了,他平静地想。
昏沉沉睡过去的两天里,他偶尔也有意识几乎快要浮上水面的时候;但他之所以花了两天工夫才彻底清醒,正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摆脱掉巢穴解离症。
府太蓝清楚记得,自己半昏半醒之间,还能像与柴司搏斗时一样,将手伸过漆黑深渊,伸上遥远的对岸。他记不得那时自己把手伸向了什么地方。
怎么偏偏现在没了呢?
如果还有的话——
“主管。”
府太蓝顿住了动作。
并不是因为那一声主管。
伴随着“主管”二字,府太蓝同时也听见了手枪安全锁被解开的清脆响声。
他转过头,发现芮米站在门口,走廊上的灯光在她一头黑发上,染出浮着细毛的光圈。
正对着他的手枪口,漆黑幽深,仿佛是巢穴解离症发作时偶尔会看见的空间裂洞——有点像上一次他在诊所里看见的裂洞;只是枪口里,自然没有钻出一个又一个科尔医生的头。
“住手吧,”芮米几乎带着歉意说,“……你杀不了他。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府太蓝松开了手里的线。
他仍然盯着卡特;在喘息声里,他低声问道:“这两天,你一直在监视我?”
芮米走进屋,将门关上,才轻轻答道:“我只是听命行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府太蓝“哈”地笑了一声。
卡特拔下针,痛得他面孔一扭,骂了一句粗话。
他撑着机器站起身,与府太蓝保持着距离,冲他咧嘴一笑:“去你妈的。原来你也会冲动?好啊,看来你们确实父子情深。既然这么关心爸爸,还用我教你该怎么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