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柴司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站起来,一步步走到SUV旁边的,更是怀疑自己在上车过程中,其实已死掉了一次。
他将车钥匙掏出来,发动引擎。
车上仍有两具尸体,但他也无力料理了。
仅是关车门、踩油门这一系列动作,就简直像是一遭遭受不完的苦刑——幸好,这场苦刑的终点,是回家。
柴司拨通了凯叔的电话。
“……我与你海姨,现在在Tempation下方的停车场里。”
他的声音也被担忧与疲倦浸透了,沉沉压在耳膜上。“你安排的车队,都在这儿整装待发了。黑摩尔市已不是久留之地……等你一回来,我们就马上出发。”
凯家在上州区重资投建了一所安全屋——说是“安全屋”,实在有点轻描淡写;连炮弹都难以啃下一角的地方,大概更应该叫作地下堡垒。
凯叔沙哑地说:“咱们一家人,一块儿走。”
柴司在停下车,踉踉跄跄地从SUV里下来时,仿佛仍然能听见凯叔这一句话萦绕在耳旁。
他一手紧紧捂着肋骨,脚步沉重;昏昏沉沉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件事,就是要走向远方那一排白晃晃的车灯。
仿佛一只循光而去的飞蛾。
小半个地下停车场,都被凯家车队的灯光映亮了,亮得叫人充满希望,不知所措。
几个家派猎人远远看见他,已经先一步下了车,朝他迎上来;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走到一半,就纷纷止住了步子,只遥遥望着他。
……怎么了?
柴司痛得出不了声,自然无法招呼他们过来扶自己一把,只能仍一步步蹒跚前行。
正中央一辆车上,车门被人打开了。
凯叔从车门后站起来,正好与柴司四目相对——间隔太远,他看不清凯叔的神色,也听不见凯叔的声音。
……咱们一家人,一块儿走。
凯叔绕过车门,突然大步朝柴司迎了上来。
海姨从另一侧推开车门,愣愣地站在原地,同样直直看着柴司。
“……凯叔?”柴司低声安慰道,“你放心,我没事,只是一些皮肉伤……”
他的话没说下去。
凯叔嘴唇发颤,一双瞳孔放大了,浑圆乌黑。他开口时,声音仿佛被风吹落在干涸河床上的枯叶——已死透的东西,却在轻轻颤抖。
“……儿子。”
柴司停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