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姿态,不见半分焦虑,反而更显得轻松了。
陆江河有些意外,忍不住低头看她:“怎么?听完这个,反倒不担心了?”
沈文静仰起小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细腻得发光,那双灵动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还有一种陆江河从未见过的、通透的豁达。
“担心啊,怎么不担心?那可是我亲爹。”
她理直气壮地说着,手指却调皮地戳了戳陆江河的胸膛,“可担心又有什么用?你替我担心,替我扛着,我再跟着你一起担心,那不是给你添乱么?”
陆江河挑了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这几天,咱妈跟我聊天,说起了姥姥姥爷走的那阵子。”沈文静的声音变得很轻,“妈说,那时候家里天都塌了。可日子还得过啊,公婆孩子要伺候,地里的活要干,最要紧的是,肚子里已经有文婷了。”
她的小手轻轻覆上自己隆起的小腹,眼神愈发温柔。
“妈说,伤心是真伤心,一辈子都忘不了。可人不能总回头看,得往前瞅。眼前有活要干,肚里有娃要生,身边有男人要疼。把这些都顾好了,天塌下来,也能自个儿撑起来一块。”
“她说,亲爹亲妈是根,可丈夫孩子,才是那棵陪着你遮风挡雨,一直长下去的树。她讲完,我心里一下子就敞亮了。”
沈文静看着陆江河,目光灼灼:“我爸的事,我们尽力,但不能把咱们自个儿的日子搭进去。你是要陪我走一辈子的人,他是我肚子里要出来的娃。你们俩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陆江河的心脏被这番话狠狠撞了一下。
姥姥姥爷去世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
那段记忆是灰色的,充满了压抑的哭声和冰冷的泥土气息。
他只记得母亲那段时间总是红着眼眶,却依旧挺着并不明显的肚子,沉默地做着所有的家务。
原来,在那些他不懂事的岁月里,母亲是用这样朴素而坚韧的哲学,撑起了整个家。
而现在,他的妻子,这个曾经娇生惯养的省委书记千金,也从婆婆那里,领悟了这份最深刻的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