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月1日,石梁地委副书记江自流家中,人声喧闹,气氛热烈。
数名身着夹克、衬衫的中老年男性围坐在圆桌前,气氛好不热闹。
“我打听过了,省组的刘部长对你兴致很高;据说前几天还点名表扬了石梁地区的党建群团工作。”
说话人的头半黑半白,但大背头梳理得一丝不苟,显然是个体面人物。
“这次要是上了,少不了你老洪的功劳。”
江自流一边说着,一边把身旁这位地区政协主席的玻璃杯斟满。
“我干了。”
江自流在众人的起哄中喝光了杯中的石梁大曲;酒桌上随即又充满了欢笑声和交谈声。
须臾,保姆阿姨正将一盘热腾腾的饺子端上餐桌。
“我是平陵人,吃不惯这一套。”
坐在主陪位正对面、靠近房门位置的岳望北摇了摇头,神色冷漠:“我们过元旦节一般吃年糕。”
江自流知道这位老友心中在忧虑什么。
趁着桌上众人还在交谈的间隙,他起身踱步,借着敬酒的名义来到岳望北身边。
“老岳,不是我有意包庇肖长秋;只是眼下我还在关键期,过了这阵子,真提上了正厅,你再好好查,不也一样的么?”
“你这……”
岳望北叹息一声,“你这官是越当越大,怕是把初心给忘了吧?”
刚才经过地区政协主席洪波这么一提,他总算猜到了事情的过程——多半是那位手眼通天的肖蔗向江自流承诺了什么,使得这位老友甘愿做出妥协与让步,换得一个进步的机会。
这个场面是岳望北极不愿意看到的。
他觉得自己为人还算正派,这种同腐败分子做交易的事情,他还真就做不出来。
前几天舒鉴已经向他汇报,对肖家残党的追查已经陷入了瓶颈期——如果不能双规肖长秋的话,很多调查都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
“你不懂这些。”
江自流俯身在岳望北耳边说道:“我这是为了大局好。
你想想,如果我这时候不力,让乐善做了这个行署专员,那我们石梁的腐败问题可算永远都不能解决了;我现在暂时妥协,等成功上位了再逐一清算,不也一样的么?”
“嗯……”
岳望北感觉老朋友似乎说得有些道理。
他想起了前年和乐善在办公室内的谈话,乐善当时还是地区纪委书记,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要求自己,不要追查梅山煤矿的事情。
和这位人面兽心的人物比起来,确实还是江自流更为可靠一些。
岳望北毕竟和他认识了二十多年,自忖对他的性格还算了解;看似疯狂追求进步的外表下,其实还是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心。
但是近墨者黑,在石梁地委行署大院这个染缸里扑腾,谁又能始终出淤泥而不染呢?
他已经有预感了,江自流极有可能会为了自己的政治信誉,对肖长秋网开一面;思索了许久,他才开口道:
“罢了,我信你一次,希望你说到做到;如果到时候你不愿意动手,不论如何我都会代劳。”
见到岳望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江自流喜不自胜,连说话的语也快了几分:“这种没什么意思的事情就先不谈了。
听说你们县里空出来一个组织部长的位置?”
岳望北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老友,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县委组织部现在暂时由委办主任代理。
你想塞人进来?”
江自流左手搭着岳望北的肩膀,右手挥了挥,招来了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俊朗的年轻人。
“我的秘书小姚,姚来冬,你认识的。”
“这么快就提副处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岳望北眉毛微挑,问道。
“三月份……呃,是去年三月份,在政研室解决的副主任。”
江自流呵呵一笑,拍了拍秘书的肩膀。
“要给他寻一个好去处才行。”
一旁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