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2月31日。
年前的最后一天,陈东莱正坐在经开区管委会办公楼的会议室内,一只手拉住峡山煤矿总经理毛定远的衣袖,一只手在面前的文件上滑动。
“早就谈好了!
五十块八毛,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毛定远神情激愤,眼中似乎要冒出火光。
“简直是言而无信。”
“四十八块五。
四十八块五是最高价格,我们不能再退让了。”
新化水泥厂的老板冯雄面色潮红,一口回绝道:“要不是你们峡山煤矿的治理稍微好一点,我连来都不愿意来;你知道那些小煤矿给我的报价是多少吗?四十五!
四十五一吨!”
陈东莱叹了口气,合上了面前的文件。
看来这个单子多半是谈不成了。
三天前,在明镜高的照料下,省煤炭工业厅已经正式把峡山煤矿从“江安省大中型国有煤矿名单”
中剔除;峡山煤矿终于获得了自主定价权。
还不等陈东莱和毛定远高兴两天,新的问题就出现了——永安县的煤炭市场价,似乎与他们此前估计的不一样。
“老天啊,你拿我们峡煤的质量和那帮野鸡矿的产品比?”
毛定远一边说着,一边快把桌上的文件翻到头几页。
“我们峡煤的平均热值是每公斤763o大卡,全国能排上前三!
你自己了解过县里面其他煤矿的热值吗?六千都不到!”
这话可算把冯雄干沉默了。
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四十八块五。
可能你们峡煤的质量会好一些,但是我们厂子的现状摆在那里,四十八块五是能给出的最高价格。”
毛定远没有回话,而是低下头,同身边的财务处长好一顿“耳鬓厮磨”
,几分钟后,终于抬起头。
“四十八块五,签三年。”
“三年?也……也好。”
冯雄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成本,随后翻了翻秘书交给他的纪要,终于点了点头。
“直接签约吧。
明天我还会在永安待一天,我请毛老板吃饭。”
……
送走了冯雄,精疲力竭的陈东莱把自己的背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眼睛。
“还差哪几家?还想做哪几家?”
“常平建材那边用不着插手;他们虽然说是耗能高,但都是用电,不怎么用煤。”
毛定远仔细想了想,对陈东莱说道:“能不能帮我们搞定体制内的火电厂?”
“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陈东莱感觉自己的额头一阵酸痛。
“县电业局的电厂有专门的供货渠道,我们挤不进去。”
“我不是说县电业局;我是说经开区的供电厂。”
毛定远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听说县里明年会给经开区投建一个六十万千瓦的大型电厂。
如果能让我们峡煤当供应商的话,那我们就算是吃喝不愁了。”
“你打错主意了。”
陈东莱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毕竟不是经开区的一把手。
沈荣文的性格你也知道,容不得人。”
他几乎都能猜到事件的后续展了——沈荣文绝对会以走流程为由,把经开区电厂的单子交给梅山煤矿来做;不为什么,就为了和他陈东莱对着干。
当然,陈东莱也不是吃素的。
党工委委员基本上都是他的人,只要他真想撕破脸,沈荣文也挡不住他的攻势。
但要是这样做的话,未免太招摇了,说不定会引起许多局外人的反感。
二人走出办公楼,陈东莱开着他的夏利,朝着峡山镇的方向而去。
“新化水泥厂一年能吃掉三万吨煤;经开区两个做食品包装的小玻璃厂能安排一万吨;加上江钢的订单,这样就能保证全年出货在十万吨以上了。”
毛定远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向陈东莱报数:“我们比不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