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令人沮丧的话题,车上一老一少二人好一阵无言。陈东莱眼几乎没什么差别。
区别在于,江自流身为市长,又在石梁深耕多年,尚且还有与康乐的一战之力;陈东莱只是一个刚刚调任开江县的萌新,冒然闯进冲突最前线,下场绝对会比江自流惨烈几倍不止。
十几分钟后,奥迪在一处收费站驶出了高速;路灯突然稀疏起来。黑暗中的青龙江大桥亮着几盏昏黄的桥灯,铁索的影子斜斜地切过挡风玻璃,像要把这辆老车网进某种巨型的捕兽夹。
“唉哟我操”
司机老蔡骂了句脏话,原来是对向驶来的大运卡车开着远光灯,刺目的光柱里浮动着煤灰与雪霰——汇川这年冬天竟落了雪,虽然雪花不厚,落地就成了黑泥。
陈东莱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蔡师傅,我们为什么在江北区下高速?我记得机场高速是直通汇都区的吧?”
司机老蔡是陈东莱的熟人,二人曾经在江自流手下共事了一年半的时间;江自流调任汇川之后,也把这位亲信一同带了过来。
老蔡心有余悸地说道:“机场高速的延伸线出了点质量问题,这几天还在封路检修。我们先在江北区下高速,再走二桥过青龙江。”
好险!要是让领导跟着自己一起创大运,那可真就百死莫赎了。
陈东莱却如同鹰隼一般,瞬间捕捉到了蔡师傅话中的关键信息:“质量问题?我可是记得清楚,机场高速三四年前才刚刚竣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现质量问题?”
按常理来说,机场高速这样的大型工程,可是由省政府亲自投资、亲自监管的,理应不会这么快出现什么问题才对。
而且时任省长陈慎行、时任分管副省长齐建国都还在任。这要是还能出质量问题,只怕省领导会亲自剥了江安建工集团总经理的皮。
此老奥迪的暖风系统正开足马力全力运转着,车内外的温差让车窗上凝结起了一层如毛玻璃般的寒霜。陈东莱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车辆底盘在碾过那被冻裂的水泥路面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在咬碎一块已经存放多年的硬糖。
坐在后排的江自流,凝视着眼前那昏暗的灯光,突然间像是来了兴致一般,主动向陈东莱解释道:
“江北机场前年刚刚完成了t2航站楼的扩建工程,并且还新增了一条货运跑道。如此一来,机场的物流需求自然就大幅增加了。而原来双向四车道的高速路,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货车和客车频繁地来回往返,结果接连发生了好几起交通事故。”
江自流的解释确实逻辑通顺。陈东莱将不合时宜的猜测抛诸脑后,慨叹道:“要是汇川资金充足的话,可以考虑修一条直通地铁。反正二十公里的路程,估计用不了五分钟,就足够让乘客从机场到江北区。”
“当然,地铁造价太高,对目前的汇川而言,可能还有些不太合适。实在缺钱的话,可以和铁道部那边协商一下,修一条从机场通往汇川北站的通勤铁路。这样一来,交通时间也能大幅缩短。”
他是城乡规划专业出身,学过的规划案例中,有不少中小城市都为市中心与远郊的机场、火车站修建了通勤铁路;大一点的城市,如纽约、伦敦、悉尼,都设计了从机场直通市中心的地铁。
此言一出,坐在后排的江自流竟然直起了靠在座椅上的身子,语气中透出了一丝兴奋:“东莱,你听说过轻轨吗?”
看到陈东莱突然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一副惊愕的神情,江自流不禁有些担心自己是否没有把话说清楚。他决定再次详细地解释一下:
“简单来说呢,这其实就是一种可以在高架桥上行驶的电动列车。它的造价相比地铁要低一些,但运量和速度却比公交车更大、更快。我仔细研究了国内外各大城市的相关资料后,发现汇川这座城市非常适合建设这样的交通系统。”
老领导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
“我们主城区的人口多达七八百万,随着城市的发展,现在市区的交通拥堵情况越来越严重,